嬴媛的眼睛溫柔如水,但慢慢滲出不甘與淚水。
就像是剛才一樣?!巴趺??!?
――救命??!
嬴媛的聲音忽然具象化了。
但下一秒,許梔看到胡f的這個孩子成長成人,胡亥是如何把她還有嬴媛,把她們?nèi)靠`殺,毒死,然后一個一個地肢解,集中棄于驪山坑中,潦草地蓋上黃土。
許梔猛然想起,她見過驪山陪葬坑發(fā)掘工作報告。
咸陽坑中出土的嬴政女兒的‘陽滋’章紐,她曾在研究室見過。
太久沒這種感受。深淵一樣的黑夜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
她死死地盯著高臺上原本其樂融融的畫面,眼神變得殘忍。
許梔在這一刻,突發(fā)奇想要弄些后宮手段,她不介意變得血腥,她只想要把這個叫胡亥的胎兒扼殺于雛形。
因為一聽到這個名字,她莫名其妙地就覺得自己死期將至。
大秦的結局已在倒計時。
“永安公主?”
這個嬌柔無骨的聲音是胡f的,她的眼神竟然很是清亮,不像是許梔想象中嫵媚之態(tài)。
只是胡f一開口。
許梔一個寒顫,她的腦袋里涌現(xiàn)出一陣刺痛,痛得她五臟六腑像是被人擰住了。
整個人落入一種窒息的空寂,四周無人,漫天黃沙席卷。
許梔的渾身被釘住了,她好像感受到骨頭碎裂的咔嚓聲。
許梔聽到許多許多的哭聲,好像都是王姐們的聲音?!熬染任?,不要,求你。求求你別殺我。”
她終于遏制不住喉腔中翻涌的猩甜,一口鮮血吐出,身體猛地往后栽。
“荷華!”
“公主?。 ?
許梔還不知自己嘴角的血很多,吐血的時候,也連帶著耳鳴了。
寶華殿突然變得亂糟糟的,好些個宮人在她身邊跑來跑去。
她又看到嬴政身邊的趙高招呼著醫(yī)官去看她的情況。
許梔在極度的恐慌之中,她看到了張良的臉?!昂扇A公主?!”張良的聲音,柔和的五官,還有他真實的觸感。
好像只要有張良在,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改變。
這是唯一一個憑借她自己,逆轉(zhuǎn)了他人生的人。
張良在史書上已把人臣做到極致,她沒有把握做到她走的這條路會比張良自己本身那條要好。
許梔很清楚,根本沒有任何謀臣的結局可與張良比肩。
也只有這一個人,他與其他人都不一樣,只有張良,她是帶著愧疚與不安去謀動的。
她無法出聲,作了幾個口型。
許梔別無他法,她的眼淚不合時宜地掉了下來,縱然她知道她這一哭,可能會橫生事端,她的身體內(nèi)部真真實實傳來了疼痛。許梔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太害怕了,她的血液已與王姐們的殘肢斷軀混為一體。
百種千重的痛苦席卷了她,許梔以為她把嬴政與鄭璃重修舊好,以嬴政的脾性,他身邊不會再有旁的妃嬪。但事實是胡亥在去邯鄲之前就在了。
張良感到自己的袖子里的手被她捏得很緊,像是一件極其害怕丟失的珍貴之物。
她口中鮮血不停往外流,半張著口,臉色煞白,極其痛苦地蹙眉。
她凝重地看著他,眼中晃著大顆的淚花。
她在他懷里只有短短一秒不到,嬴政就趕來了。
但時間仿佛過去了一萬年。
她是不是遭受了暗算,她怎么會無緣無故吐血?
張良震撼著,他知道自己對她動了心,但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害怕嬴荷華受到傷害。
他看懂了她的口型。
――“求你,不要,不要背叛我,不要離開大秦?!?
張良喚她,她已聽不見。
許梔再努力睜眼看到的,是嬴政的面容。
“荷華?”嬴政捧住她的臉,手都在顫抖,“荷華,你怎么了?”
她在慌亂中緊緊抓住了嬴政的手,然后感到了一陣顛簸。
“寡人抱你去看醫(yī)。乖,別怕,別怕?!?
她聽不到嬴政說了什么,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里滿是痛惜。
許梔感覺到有東西飛快地在自己身上抽離。
這種竟然和之前她來到秦的時候有些相似。
她是魂穿來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意識消失,就會回到現(xiàn)代。
如果就是現(xiàn)在,她根本不愿意,她很不甘心。
她想到了李賢,如此一來,他在嬴荷華身上找不到終南捷徑,那他會不會在以后記得她名叫許梔。
她想著終南山上那個沒有露面的世外高人。
太多的事情還沒有一個苗頭,還沒有走到結局。
許梔掙扎著努力想要去和嬴政說話。
但沒有力氣,眼前驟然一黑,睡在了他懷中。
――
望著桌上八卦圓盤,經(jīng)緯還是斷了。
墨柒搖頭。
“歷經(jīng)多世,嬴荷華的命數(shù)都活不到及笄之年。這次還以為事有轉(zhuǎn)機,不料彗星移動,不想只是延期幾年罷了。”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