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許梔覺得自己挺寬容，雖然尉繚在邯鄲的宴會上就已經(jīng)明擺著有刁難她的嫌疑。但她知道這就是他的性格，嬴政他都不待見，更何況她。

許梔提前了解到尉繚有一個屬性。戲劇性地從另一個層面解釋了他在秦國待了很久才跑的原因。

秦國蜀地漢源盛產(chǎn)花椒，據(jù)宮中的庖廚說，不知道國尉從哪里吃了一次茱萸花椒味的佳肴，別處沒有，只有秦國有，于是每次與嬴政對案談事的時候，他都要吃。過了這兩年他還沒吃膩，嬴政給的待遇又這么好，他就以權(quán)勢之欲換取口腹之欲了。

尉繚咀嚼的時候，只是稍微安靜了下來。但還遠遠不夠。

她后面的話說得不緊不慢，開門見山，和他們這些能算得上細密恐怖的人繞彎子。許梔繞不過，何況還是四個。

“我知道，大人們肯花時間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燕月。而燕月與燕太子關(guān)系緊密，所以大人們更想知道那日覆秋宮發(fā)生了什么，這對諸位的策略避于君王難處也有關(guān)系。大人們不是想來與我說什么，只是表達一個態(tài)度。但是有了這個態(tài)度，永安還是覺得是大人們尊重于我，不至于冷臉給我，我也愿意與大人們談?！?

只有李斯與嬴荷華接觸最多，她說出這話的時候，他面容淡然。

“公主所，臣惶恐?！币Z率先說話，最先說話的人才有更多的時間合理沉默。

尉繚笑了笑，“太子丹被公主所殺，是為了藏住潁川郡叛亂的真相?！?

尉繚說話就是這么鋒利，不給人一點點回旋的余地，他甚至懶得用問句的形式，稍不注意就落入他的圈套了。

“我殺太子丹有何意圖？”

尉繚喝了口手中的茶，“或許是大王前日苛責于公主，公主以表誠心之舉。”

好在是尉繚不知道她和張良的關(guān)系。

尉繚知道了，能揪著她，咬死她，把秦國整得雞飛狗跳。

對于這種恃才傲物，又極難拿捏得當?shù)拇蟛?，她和他說話是真的很累，很頭痛。

只有嬴政才能去接觸這樣的人，讓他給他辦事。

尉繚。從目前來看，是升級到了最高級別，進化到最高形態(tài)的張良＋李賢。

“太子丹是燕人，他與韓地有什么聯(lián)系？如此說來，國尉覺得覺得是燕國與韓國舊臣早有勾結(jié)？”

“合理推斷之?！?

“……秦舞陽上殿最后想殺的是舊韓之臣，若是燕丹所譴不該如此?！?

“公主所甚是。太子丹不會如此?！瘪T去疾解圍道。

尉繚呵呵一笑，瞪了一眼馮去疾。

“是嗎？我覺得他殺你都比殺張良劃算?！?

馮去疾面上已有些不快，“國尉，何意？”

尉繚似乎極為不待見他。

“你父親當年獻韓國上黨與趙，引發(fā)趙國長平之戰(zhàn)。趙國被秦軍活埋了二十萬人。現(xiàn)今太子丹與代地趙嘉關(guān)系匪淺，你不覺得他們合計著殺你更顯得是報大仇了？”

馮去疾這才聽懂了。尉繚根本不是要辨明什么，也不是想說，他只是想和嬴荷華闡明他的身份。

尉繚不耐煩地提起白起的罪孽。

馮去疾不明白。尉繚與白起之間到底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四十年了也忘不了？

馮去疾被迫再次想起來。

他們祖上曾經(jīng)是一個韓人，上黨郡守馮亭。

長平之戰(zhàn)后，家族分為兩支，一支往趙，一支往秦。

尉繚在提醒著他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父親是與秦國有血海深仇的韓人！

但上黨之事的詭秘，多年不揭。

非馮氏至親，歷代秦王。

絕不能解開。

往趙者世代為封君。

往秦者亦為秦國僚臣。

馮去疾承認上黨之獻處在巨大的陰謀之下，但這是他父親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