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蘭宮
阿枝拿著剛才知曉的消息,有些心驚。
她鮮少忙碌地在深夜邁入嬴荷華的寢殿,沒想到她并未就寢,一豆青銅燈微弱著照亮了她,依稀可見她散了頭發(fā),披著外袍半依在漆案邊。
她的神色暗在背光處,不知她在想什么。
張良已赴往魏國有十來日。
再等上一段時間,就要抵達大梁城。
阿枝很慌張地告知嬴荷華:其一,備查廷尉王賁之策,今又是與鄭國往,欲引鴻溝。其二,王賁部已擊潰燕趙殘余,趙嘉潛逃于代地,或往北地遁逃。
“當日我在邯鄲遇趙嘉,他與張良之間好像能談的挺多。倘若趙嘉不去北地,而去大梁,則是有趣?!?
有趣?
阿枝不解嬴荷華之意,她疑道:“公子嘉此人變化多端,王賁將軍部下細密勘察之余,也未能將其捕獲。燕丹之事上,我們與之有隙。當初在邯鄲有囚困之仇。若他去魏,再遇水淹之策,張良先生豈不危險?”
她垂首將那把刻了玄鳥紋的刀刃放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
其實,在最開始,許梔想要救的人,先是韓非,然后就是趙嘉。
燈火在刀刃上折射出橘色的寒光,許梔擦拭刀刃,“仔細說來,我的刀,不止捅過張良?!?
阿枝對幼時的嬴荷華只知曉個大概,現(xiàn)在聽她此,更覺這位小公主遠比她想象中的要深沉。
“趙嘉到底是告知過我邯鄲城布防圖的下落。若非在廉頗的墓前找到此圖,李賢可能真的會死在邯鄲。如今秦軍欲殺之,我應該救他的。只是現(xiàn)在不知該如何聯(lián)系上他?!?
許梔喃喃著,她看著這枚玄鳥紋,她把這枚章印鑄到張良的佩劍,此一去大梁當是保護。
“公主放心,商社那邊會留意?!?
“好?!?
阿枝又一一告知她近日咸陽所查的朝臣。
昌平君好像真的賦閑在家,沒事了就逗逗鸚鵡,召集門客漫談些屈子之詩,對朝上要滅魏的事情一概不關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國大巫哪能在王賁都扎營了的情況下還不動手!
大巫將卜卦的爻辭展現(xiàn)在大桌上,懸空張開一大塊剝干凈了毛發(fā)的黃白羊皮,羊皮上一半是當今山河走勢,一半畫著楚國鳳凰圖騰。
楚國以屈景昭三大氏族為核心。這三族之間內征不斷,各族為家族利益,勾心斗角,從楚平王時期一直延續(xù)到了羋猶之期。
大巫站在羊皮卷之后,巫女手持一柄白蠟燭燈給他照明。
大巫看著羊皮。
“昭和那老東西因為當年被李賢給騙了到現(xiàn)在都一直不服氣。現(xiàn)今等讓他幫著令尹做出點實績了?!?
楚國的春天氣溫稍高一些。
大巫的在殿宇在冬日被燒毀之后,在屈氏的驅趕之下被迫遷出了宮殿。
大巫拿著與秦國永安公主聯(lián)姻的盟書回到楚國都城壽春的時候,這才有了一個新入住王城的契機。
因為嬴荷華及笄之日還有幾個月,而現(xiàn)在秦軍正馬不停蹄地圖謀著三晉之中最后一個國家。
這不再是惠文昭襄時代了!但凡有些大局視野的都知道秦國的野心!
楚國上下,擔憂的,畏畏縮縮的,投降的多。
但不乏有著欲圖力挽狂瀾之英勇。
楚國朝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