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雙目陰沉,似乎并未料到他一掌就把對方打成這樣。
“你這豎子騙得子輿與你為友為朋,子輿心思單純,竟不知你與他交游一早就是為了這一把秦劍!”
“子輿……你是荊軻的老師?鴻至子?”
鴻至子聞聲,冷哼一聲,“暴秦為了一把劍害及了多少人的性命?還我徒弟性命來也!”
“你說什么?”李賢瞠目,“荊軻死了?”
鴻至子不答,雙目赤紅,又再劈下一刀,半數(shù)的刀刃已砍入了他的肩,頓時鮮血淋漓,已乎見骨,滲人可怕。
紅石的詛咒本就越發(fā)地強了,當(dāng)下李賢被制于柱壁,動彈不得。
李賢眼前是一片濃重的黑。
荊軻還是死了?雖不是死于刺秦,但卻是死于秦國表面上的通緝?
當(dāng)日秦舞陽事發(fā),燕國三人不論誰是主謀,雖無有刺殺的嫌疑,一概是連坐論處。嬴政與秦國律法哪里有許梔想象的那么寬宏大量。
高漸離,荊軻都是要賜死罪的。只是看在殿上只有秦舞陽一人動手,這兩個人可以讓他們死得不那么痛苦。
李賢鋪陳若干年,等的就是秦國通緝之處的漏洞。
而上一世,李賢幫張良掩人耳目地遁走,正得于他這種‘監(jiān)守自盜’的不忍。
沒想到。這輩子他故技重施,卻是惘然。
張良救得太早。
荊軻還是死在了洪流之中。
“若荊軻死,是我之錯?!崩钯t撐起來,“閣下做了多少日準備我且不論。我斃命于此,無所奈何,只是你那徒弟不曾知道,他命案在秦。私若死在秦地,按大秦律法要就地勘勒,造府登記,方圓十里也要一一審查。我父不在咸陽,你堂皇來此,定有人相助。”
鴻至子勃然大怒,“你該慶幸李斯不在!今夜便是你父子二人還債之日!”
此時此刻,李賢感覺到一種叫做宿命的東西,如同每一日的日出日落,將他死死地扼制,無論他怎么掙扎也無用。
他把他能做到的一切都給許梔鋪陳好了,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再為她做的。
最后一件事,大概就是他不能讓鴻至子得知荊軻之事前后牽連的人一早就有許梔和他父親。
李賢口腔含混著血水,沉聲笑了起來,直到他無力。
沒想到死到臨頭,還有抵命的說法。
李賢覺得早就該這樣。
早就該一了百了。
早就該結(jié)束了。
他本來就該死。
上輩子的血來贖罪還不夠,也要加上這一世。
他愿他的父親不要重蹈覆轍。
有許梔在,大抵不會吧。
夜色如一深不可見的寒淵,沒有一點溫暖,沒有一點明亮,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李賢看著鴻至子,很清晰地說:“我可寫下自裁之書,一命換一命?!?
感謝沒事笑笑天的月票,感謝白白做夢去的月票,感謝書友們的推薦票。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