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文。檄文而已。

“沒什么?！彼f。

“他拿了楚王的詔書逼迫你？”

“羋猶并未為難我。他呢，也挺大度，至少沒有像是負芻那樣要求我有子嗣。他在位，對秦國來說要比負芻好?！?

扶蘇有些不敢相信，畢竟他真的沒有聽說她回咸陽之后說羋猶半點不好。十六歲的公主和三十六歲的楚王，天作之合？那些想爬上仕途的士子胡說八道起來令人不免瞠目結舌。

“荷華難道對之改觀，真想要嫁給羋猶？”

“王兄?！痹S梔搖頭，在踏上馬車之前回望他，輕聲說，“我有一個自小就喜歡的人?！?

車廂本來很寬，她卻覺得空間變窄，縮小了。

只因為扶蘇順口將姍姍來遲的人給喊上了車。

許梔準備起身，試圖想把空間留給他們。但剛好又碰上他拜完禮，躬身入車，就這樣撞入了張良的視線……

扶蘇以為她又要“張牙舞爪”。他差點沒逮住，她就要動手去打暗衛(wèi)，一個公主，頻頻親自動手，她就差把跋扈扣在腦袋上。

扶蘇趕緊快一步阻止她開口。

“。為兄與張御史有正事要談。你別折騰他了?！?

她大概就是那種典型的后知后覺的人，局促地回憶起一些細節(jié)。細算起來，真正折騰人的并不是自己。

扶蘇盯著她，擔心她下了馬車又惹事，他并不避諱她在旁，便開口又道：“荷華安分地坐這兒就是。這些事情你也當多聽?！?

“知道了王兄?！?

扶蘇又給了她一個眼神，要她按照此前的規(guī)矩奉茶，“荷華，御史雖已另職，禮不可失。”

短短八個字，已是深淵。張良下意識地攥緊了袖口，他被架到一個令他險些精神崩潰的境地。

“荷華?！?

扶蘇又作了個抬手的動作。

許梔又往前挪了挪，手肘輕抬，但沒有像是她初次拜他為師時那樣將茶盞舉奉，只作平禮。

扶蘇看在眼里。

然后她說：“王兄是擔心我對先生行為乖張？”

她看著張良一字一句：“荷華對先生尊之，重之，愛之。”

扶蘇只是看了她，從她望向張良的眼神…扶蘇忽然發(fā)覺了這個眼神摻雜的東西。

自小喜歡的人？

愛之。

不等任何人接話，馬車及時地停在了城父官署。

扶蘇并未表露任何的情緒，朝張良溫道：“張御史停一停，方才與你所昌平君一事之中，我還有諸多不解?！?

回到城父，許梔這才確切地意識到楚國此局中，早就把天下的人都匯聚到了一塊兒。

扶蘇的車隊之后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韓非。

如果要細查，這當算是范增與韓非的棋局。

一個執(zhí)刃在楚，一個暗布于秦。

韓非。

許梔與韓非將近六年之后的再見，沒想到是在很多事情天翻地覆之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