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終于發(fā)現(xiàn)刀刃離自己遠了一些。
“陳大人!”阿枝及時接住了他。
在陳平和她說出張平之死的真相的一瞬間。
許梔猛的一震,時間不允許她有絲毫的停留。
緊接著,更多的箭從火光重重中飛出!
方才劫持陳平的兩個燕人,身中數(shù)箭,血流一地。
“先生乃我深重之士,若有人折辱先生,我必殺之。”
她說話的時候沒有什么表情,語氣淡淡。然對一介策士來說無疑深受尊重,陳平倏然,一腔熱意涌上,唯一能解釋得通的就是嬴荷華給他的三萬金還在運作之中。
“……公主,三萬金?!?
“不急?!薄皝砣?,帶陳大人下去療傷?!?
陳平捂著脖子上的傷,沒有走兩步。
一陣馬蹄聲襲來,此夜注定不會平靜。
李斯翻身下馬,他看到的場面有些血腥。
“公主殿下?!?
陳平接過她的眼神示意,先一步上前,攔住李斯面前,“廷尉大人。”陳平與李斯說了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李斯什么也沒說。
姍姍來遲的馬車上下來一個人。
侍從恭恭敬敬的把他請下來。
大概是張良看得太過透徹,又因為嬴荷華的原因處于混沌,很多人都在精心算計,最后呈現(xiàn)出的就是這般境地。
陳平立即走了幾步,他本要與張良說,他父親的死與秦國人沒有關(guān)系。
但他看到了張良的眼神,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離開,為什么回來,又憑何沒有一句解釋。
陳平也不能一字一句的告訴張良,張平的死與秦國沒有淵源。
陳平?jīng)]看到張良有任何情緒的起伏,直到李斯與他說了什么。
陳平身處局外,他在極致的煩亂中豁然開朗,李斯不愧是李斯,他才是這場算計里面最危險的存在。
許梔背對李斯,她并沒有看到與李斯一起來的還有何人。
燕月卻看到了張良,她盯著嬴荷華,蹙眉道:“你以前不會如此,而今你殺了他們,只為籠絡你的策士?”
許梔瞥了眼躺在一旁的燕人。許梔用她們倆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我自然是因為你才這樣做的。我原以為阿月身在哀牢谷,已是江湖中人。不再身處列國之中,可你看,為你辦事的還不都是燕國的人。你三番四次想殺我,又聯(lián)合楚國王室,若非盧衡用巨鹿劍為你求情,我絕不會對你心慈手軟。而現(xiàn)在來看,你還有更多的用處。燕王喜逃至遼東一帶,了無蹤跡,雖于秦國無甚威脅,但終究是漏網(wǎng)之魚。這么快抓了你,秦國如何能一舉殲滅燕國宗室?”
燕月在這種特別緊張的氛圍中,生了笑來。
她想的還是秦國。
嬴荷華哪里顧及過張良,又何曾憐惜過李賢。她現(xiàn)在保護的也不是陳平。她唯一在意的只有秦國,有且僅有秦國的未來。
為了這個目的,她可以保護很多人,犧牲很多人。
獻祭掉張良之后,嬴荷華就會徹底走上了這樣一條毅然決然的,孤獨寂寥的道路。
“永安?!?
許梔聽到這個聲音,她在轉(zhuǎn)身看到張良的這一刻,幾乎是強忍住了眼淚。
她多次的偽裝、逃避全部化為灰燼。
她的世界下起了瓢潑大雨,掩埋了全部的愛恨。
許梔不知道從哪一步開始就錯了。
她不該把他從韓國帶回咸陽?
她不該再次回到秦國?
還是她不該愛他?
黑夜深重,霧色朦朧,火光灼心。
兩個人都沒有辦法失去理智。
無論做什么,她已經(jīng)無法挽回,擱在他們之間的仇怨。
張平在一。
大秦在二。
許梔不能讓張良走刺秦的老路,可張平已經(jīng)死去,她無法命令他忘記仇恨。
她看到他的時候,她就知道,她再也留不住他了。
直到這一刻,許梔才算徹底的共情了嬴政。
棄絕情感之外,還要將一些人都奉上祭壇嗎?
可她,除了是嬴荷華,還是許梔。
再多的陰謀算計無法強行讓她忘記這一點。
“臣以為張御史是要帶公主回到咸陽,卻不料張大人似乎有別的打算?!盻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