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田
她說著,正要飲。
李賢將她手中之盞接過,對案舉盞,欲要仰頭飲罷,他突然又停住了。
“阿梔,”他目光從酒爵又挪到她手邊,忽然抬高聲音,“冬日寒氣甚重,你身體還沒好全,不可如此飲酒?!?
李賢眼尾一挑,意圖很明顯。
她瞥了他一眼,“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有人想看戲,自然要做得十全才好啊?!彼吐暤馈?
他捏住她的手腕,將酒爵往他唇邊移,她沒有再說什么。
于是也和在風雪交加的古霞口一樣,在許梔的幫助下,他手也不接,這么飲盡了盞中之物,只是要強硬許多,她幾乎是半灌半推的要他一口氣喝完酒爵里的酒。
哪知道李賢也真是不怕被嗆死。
不知為何,在李賢兀自用巾帕擦去嘴角的酒水,又朝她溫和笑著時,周圍的溫度忽然滾燙了起來,邊上似有一道很灼的余光讓她不適。
她知道李賢是故意的。她又管不住自己,也私心的想要試探。
當她下意識的望向隔了很遠的方向。
他沒有任何神色的偏移。
張良已經是宋先生。
趙嘉的酒這樣管用,她心里恍惚著,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悵然若失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哀傷,空洞的靈魂。他猝不及防的感到了后怕,“阿梔?”
耳側驀地傳來個仔細詢問的關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垂下頭,“抱歉,”他說。
她微微一愣。不過,她無暇去聽他更多的話,如果要她拋卻全部的理智,她能想到的竟然是趕快逃離。
她擺擺手,“……無妨無妨?!?
隔岸的長風吹徹經年累月的習慣,永遠不知下一個關隘在哪里。
賓客漸漸多起來,許梔重新坐回靠后的席案。
田氏貴族入府,他們穿戴整齊規(guī)整,步步謹慎,謹慎細致到了要先邁出左腳。
許梔這才覺得記性太好,不是一件好事。
比方說邯鄲時候,許梔就覺得田這個姓氏,很不尋常。
‘田??!
這是昨夜阿枝與她說過的名字,今日一見,她再不是瘦弱病容交加的年幼饑民,款款而至,錦服束腰,貌若綠珠,如碧波之水。雖不比馮龕俚拿爛渤寤鰨彩歉鼉緣拿瑯
許梔這個人,真有個壞習慣,但凡看到精致好看的事物,就容易走不動。殊不知,她這種目光在古代,算得上不妥。別說古代,饒是現代,也少有人一上來就朝對方說‘你長得好’。
在她的角度,往前數上十年,從沒有人會對她的贊譽有任何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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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梔捕捉到了這種怔愣。她知道她是當年種花的女孩,知道她的母親和鄭璃在趙國生活過一段時間,她卻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昨晚聽阿枝說過一些田醯氖攏秩啡狹慫褪潛煥釹馱諍魯侵芯認碌男v綣饈歉齷氨竟適攏獬⊙緇峋褪悄兄鶻嗆團鶻嵌嗄旰籩胤甑淖呦頡
如果要后世的儒生來寫邯鄲龍臺宮的故事,那么當年的永安公主要承擔的一定是最惡毒的反派角色。整個故事橋段該比孟姜女哭長城還要背離史事。往大了說她血洗邯鄲城,下令要將軍斬殺韓倉,往小了說還搶奪饑民之藥物!
許梔沒時間和他們梳理過去,她對于他們在邯鄲城中發(fā)生了什么并不關心。很快,她果然聽到田跤幸馓岬攪撕Α
亡趙之時,算一算也是快六年前的事。席間,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只是聽聞當年李大人于趙有功,原來竟與女公子這般溯源?!?
雍城有趙人,他們身份不比齊地貴族顯赫,所以說起話來也就不怎么顧忌趙國人的感受。
他們又再借著李賢感慨了一下當今來之不易的和平生活,歌頌著當今皇帝之德。
他們幾乎聲淚俱下,好不真實感人。
許梔無法不帶著后來的目光看他們表演。貴族們目的無非是要做給李賢這種官員看的。
許梔也不是傻子,沒有一個失去了貴族身份的王族,不會追憶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