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雪深，姚賈王綰之遺（1）（來晚了）

夜里下了一場大雪，又伴有風(fēng)。

丞相府，子時，燈火正盛。

許梔是夜到王綰府上來時，正發(fā)現(xiàn)一個人在丞相府門口踱步，徘徊許久，也不敢進去，門口仆人上前與他說了好些話，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許梔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那人離開。

在王綰重病這段時間，她不可與他交涉過多。昨夜，她收到消息，李賢天不亮就將從楚地回到都城。

在他回來之前，她務(wù)必要搞清楚詔書所寫，從而在李斯坐上丞相之位，才有與他就荀子之論談判的可能。

眼下，她在這微妙平衡之間就顯得有些突兀。

許梔定在不遠處，她選的這個時間如此不討巧！遇上了和李斯一邊的官員。

有的人也是想為了要避嫌，于是也計劃著夜里來。

許梔的車攆已讓咸陽令秘密遮掩了一番，實在因為即便她來拿詔書乃嬴政認可，但她不能在皇室沒有表態(tài)之前，公開傾向任何一方。

后院柴門。

姚賈凝望著，他的衣袍被雪水浸濕。

兩人四目相對，姚賈明顯心慌，避之不及。

他眼神還是很好的，一下就看明白了來人，正是永安。他看到嬴荷華腰間那把刀刃，更是慌亂。

“……臣，臣絕無他想，臣只是心憂丞相，這才深夜造訪，望公主殿下明鑒?！彼@懼之下闔手要拜。

許梔在須臾之間想好了下策。

沈枝的火把微微照亮了他，身上有雪，該是被拒之門外的時間有些久而落下的。

姚賈起身，隔著微光，就從雪中看到了她。

嬴荷華從些弱的橘色光影下回過頭，打量他一番。

“姚大人?！薄罢T走不得，這里也不是不可?！?

這話……瞬間把姚賈拉回了三十年前，他在大梁時，父親是看管城門的監(jiān)門卒，為了公務(wù)時常會做些飛檐走壁之事，而后父被誣陷去職后，他又身手還不錯，差點誤入歧途。韓非那句“梁之大盜，趙之逐臣”所不假。

嬴政和李斯都知道他的底細，這對士人來說可謂奇恥大辱。不知嬴荷華是有意還是無意，她說話的時候，沒有半點的諷意，一點兒沒覺得這實在有傷大雅！

姚賈正想如何解釋，又聽到一聲。

“你會翻墻嗎？”

“……??？”

“你會不會翻墻？”她又問。

姚賈想說倒退十年，他可以。

“公主殿下如此之尊，怎能……”

“閉嘴?！辟扇A瞥了他一眼，打斷他，壓低聲音說，“我們要是不想惹麻煩，此法可行。”

“殿下。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臣自一力承擔(dān)。若是殿下受傷，臣如何和皇帝陛下交代，”

“不會被發(fā)現(xiàn)?！彼邝铟畹难鄱⒅?，“你想知道的事，未必我不想知道?，F(xiàn)下你我身份不便，不可生事。王綰府上的人皆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教你我難辦。再說，父皇要我來取詔書，你未必不知此事?！?

姚賈知道她此來是得到了嬴政的許可，但他絕不相信嬴政的意思是說讓她如此走進王綰府中去。

即便是姚賈自己也很想要知道嬴荷華那封賜婚詔書上寫的是誰的名字，但這個關(guān)頭，占據(jù)他所想的，還是王綰之病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他抱著期待，又同時絕望，既緊張又擔(dān)心，他希望王綰和多年前中毒的李斯一樣，過段時間就痊愈了，但他又害怕王綰走了昔年呂相國的老路……

如果嬴政需要的只是李斯。頓弱可以消失，那么王綰同樣也可以。

他猜不中帝心，更沒有膽子去測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