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梔再也顧不得這些,推開門口的守衛(wèi),直接沖了進(jìn)去。
“父皇!不可!”
四個人,八目相對。
楚婦跪在遠(yuǎn)處,渾身發(fā)抖,燈油就灑在她旁邊,再近一點(diǎn),她就會被燙得脫皮。
而太阿劍停在了李斯的脖子上。
鄭璃拉著嬴政的袖子,像是在替李斯求情。
許梔也懵了,這什么情況……
“,你來得正好?!编嵙舅^來,“你快來勸勸你父皇,莫要動怒?!?
嬴政看著她驚訝的神情,劍被收了回來。
“你說,你想不想要你的母妃做皇后?”
嬴政這問題,回答起來簡直比遞她刀子還滲人。
但她還是很懂得先解決眼前的疑問,“早年我隨父皇從邯鄲城回咸陽那會兒,母妃在父皇心中不就是您的王后了嗎?”
他女兒果然明白他。
他收回劍,劍入鞘,他看向鄭璃,拍拍她的手,“荷華說得對,朕心中固然如此?!彼貞浿?,“當(dāng)年在邯鄲,朕的承諾亦絕無虛?!?
鄭璃一頓,嬴政說的邯鄲和女兒所的不是同一個時期。
三十多年前,嬴政曾握住她的手,發(fā)愿說,終有一日,她會做他的妻子。
那楚婦入殿,說的正是楚王羋猶,但重點(diǎn)不是往事,而是關(guān)于一件玉器――洛書。
這個手段并不高明,但只要嬴政有一絲一毫的不信任,這絕對是致命一擊。
嬴政指節(jié)叩在染血玉圭,卻不是向著鄭璃也不是對著那個婦人。
“夫人藏洛書欲行壓勝之術(shù)?”他笑,“若這就能令秦國招致禍亂,那秦國真是不堪一擊。然朕以為鬼神一說皆是虛妄!若神鬼阻路,遇鬼殺鬼,欲神殺神!”
鄭璃想著心中感懷,她也不知道什么洛書。定然是楚人要刻意栽贓陷害的。她為他包扎,被他悄悄按下,不想讓嬴荷華擔(dān)心。
鄭璃看過去,女兒饒有興致的看著李斯,像是要報(bào)復(fù)他一樣朝著他笑得狡黠。
在父母愛情的空檔,許梔走過去故意給了李斯一個白眼,就當(dāng)她不知道李斯被召的事,說說笑笑地緩和氣氛。
“還是丞相有膽量,放著咸陽不待,專門跑這兒來惹父皇生氣?!?
“我看您也沒讓父皇省心,以后就別說我老給你添麻煩了吧。”
嬴荷華來的那一刻,李斯眼里劃過不解、震驚。
一刻鐘前,嬴政并沒有真的想殺李斯,只是他讓他從咸陽趕到嶧山腳下,是來尋求他的辦法,而不是聽他說――‘不當(dāng)’這兩個字。
開始李斯說:“臣以為,秦立不久,百廢俱興,楚地地大,鄭夫人為楚公主之身來秦為陛下后妃,若立為皇后,楚地貴族定然驕傲自大,我秦國官員無法約束。而自昌平君之后,楚系勢力本已平息,此番容易令朝局不安?!?
雖然李斯和趙高出發(fā)點(diǎn)不同,但目的一致――在不要立鄭璃為后這一點(diǎn)上,他們不謀而合。
因?yàn)橘扇A,趙高在宮里這幾年,人際關(guān)系搞得不好。
這么多年,李斯發(fā)覺嬴荷華的想法總比他快一步。而李賢也常常先他一步對各個大事做出反應(yīng),不論逐客還是王翦鎮(zhèn)守楚地,這些預(yù)判是他用經(jīng)驗(yàn)總和也要思量再三才得出的結(jié)論,他這個兒子似乎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懂得了。
他喘不過氣,隱約感覺后怕。
這與扶蘇給他的壓力不一樣。
嬴荷華比她哥哥熟悉他多得多,且身在內(nèi)朝,離嬴政近。
于是,這樣一個被他親自教出來的人,如果成為他的敵人,不堪設(shè)想。
他不能讓嬴荷華的身份更加特殊,這只會加重他的不安。
李斯知道鄭璃是鄭國公主之后,他還有一堆道理。
偏偏他還要說,“若現(xiàn)在立即昭告天下鄭夫人的身世,那么恐讓韓國貴族借此生出事端?!?
嬴政盯著李斯,感覺到他好像失去了往日的振奮,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謹(jǐn)小慎微,猶豫退卻。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