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道,“公主當知機不可失,你每每瞻前顧后的憂慮,總會橫生枝節(jié)?!?
“見劉邦之前,我要想想,再仔細想一想?!?
……直覺告訴她,這些人,在她沒徹底除掉趙高之前,暫不能交涉。
她望了望幾米開外的沈枝,她想回避她,去問李賢呂澤所在。
“他父親到底如何結識的墨柒,他們一家人到底知道多少呂不韋的《呂氏春秋》的內(nèi)容?這些事,你可曾問過他?”
呂澤知道李賢和張良一左一右將嬴荷華車攆的車軸弄毀,他對他們這類人沒什么好印象。本來呂澤在邯鄲時候就想將這事告訴嬴荷華,但他本人是章邯的部下,怎么也說不到這話上。
月光柔和,映在沈枝臉上。
“公主,蜀地這一趟不必勞煩李大人?!?
事實證明,事情絕對不會等她準備好了再發(fā)生,那些活生生的人也不會等她全部了解一遍,再循序漸進進入她的世界。
一切都在前進流動,沒有暫停鍵。
嬴政擁有驚人的精力,他要解決一件事,向來只有通宵達旦的迅速。
迅速。這是秦國君臣辦事的要義之一。
李斯甫一回院,天色欲明,碰上了蒙毅與扶蘇。
李斯正要說話,扶蘇看了他一眼,抬手作止,“小妹讀簡之事,需你多費心?!?
李斯對這一句叮囑感到混亂。從古至今,公主并無繼承之權,也沒有參政之說。扶蘇是警惕他野心漸現(xiàn)的妹妹,還是把她算作自己兄弟般的重視?
更鼓聲中,衛(wèi)尉破開郡府倉窖。
本該存放“廿六年詔版”的樟木箱里,塞滿了未被使用發(fā)放的農(nóng)具。
郡守殷通嘶吼著「按秦律當呈驗爰書」。
嬴政挑起竹簡――那是被劃掉舊律的《效律》原本。
他淡漠地掃了眼他,“傳詔。會稽郡口賦減半,然私改律令者罪三族?!?
姚賈傳達嬴政的旨意,郡守殷通的獬豸冠擲入火堆,頒布了新的規(guī)章。
寅時的星光照著新貼的詔書,黔首們圍著官倉領到的鐵制耒頭哭泣。
嬴政摩挲著從老農(nóng)那換來的草根結,對治粟內(nèi)史說:“回咸陽后,把上林苑的新式耬車圖紙發(fā)給會稽郡下各縣?!?
許梔這邊剛回到院中,就發(fā)現(xiàn)李斯報以笑意,他親自表示,昨夜幸好盧衡與他一路,這才杜絕了一次馬車失事的危急。
秦朝時,人少地多,百年戰(zhàn)亂之后,耕地荒蕪更以百畝為計。
農(nóng)人裸露上身,一手握著麥種,彎腰播種,揮汗如雨。
稻田蒸騰著濕熱的氣息,混著腐殖土的味道直往鼻腔里鉆。
陳老伯抹了把額頭的汗,指節(jié)上的老繭刮得眼皮生疼。六十三歲的腰像生了銹的鋤頭柄,每彎下一次都發(fā)出咯吱的響動。他索性跪在泥里,膝蓋陷進溫熱的淤泥,手指在稻苗間游走,將稗草的細莖一根根掐斷。
蜻蜓掠過水面,在倒影里劃開細碎的波紋。陳老伯的草帽沿積著鹽霜,汗珠子順著帽繩往下滴,落在稻葉上發(fā)出細微的“啪嗒“聲。
他記得年輕時能一口氣除完半畝地,現(xiàn)在光是這片田埂圍著的兩分水田,就讓他從雞叫忙到日上三竿。
近處的人在播種,遠處的在舂米。
他們一行站在稍高一點兒的山丘上,頗有些俯瞰眾生之感,許梔心里卻覺得怪異,她眼前所見這畫面與油畫《拾穗者》相差無幾。
按理說,有了新式農(nóng)具,曲轅犁,碓臼這些會省力省時許多。
她從這邊的田埂走到那邊,曬得她眼冒金星,但魏咎的農(nóng)具一樣沒有出現(xiàn)。
她沒法再等下去,下意識要叫沈枝,但她已啟程去蜀。
陳平心里還想著什么時候替他哥哥去找那個叫劉邦的人。
這時候,嬴荷華叫了他一聲,“你跟我來?!?
秦代會稽郡初設時(前222年)轄地極廣,包括今蘇南、上海、浙北及皖南部分區(qū)域。其縣治多沿襲越、楚舊邑改造,側(cè)重控制水道(如錢唐江、吳淞江)與資源(鹽、銅)。漢初分置吳郡后,會稽郡范圍大幅南縮至錢塘江以南。
山陰縣(今浙江紹興):
越國故都,但秦代是否置縣存疑,可能為漢初所設。
句章縣(今浙江寧波):
考古發(fā)現(xiàn)秦代印璽,或為東越軍事?lián)c,但行政歸屬待考。
鄞縣(今浙江寧波鄞州區(qū)):
傳為徐福東渡起航地,但明確記載見于漢代。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