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牡丹一襲胭脂色鮫綃,捧了鎏金翡翠酒壺,裊裊娜娜跪在裴照臨面前。
柔聲:“公子請喝酒。”
牡丹指尖暗轉(zhuǎn),酒面漾了漾,蒙汗藥粉便盡數(shù)沉入杯底。
見裴照臨不為所動,她含羞褪下肩上半寸紗裙,將酒再往前遞一分,嗓音嬌媚:“公子可是不喜這酒?”
她在金玉坊許久,可不信真有來金玉坊不為美色的真君子!
“公子?”
回答牡丹的只有一片冷寂。
牡丹輕咬紅唇,這一回她干脆以唇渡酒,眾目睽睽,媚眼如絲。
裴照臨自始至終只說了八個字:“手再往前半寸,剁了。”
聲音不高,卻好似夾著雪粒的寒冰。
牡丹指尖一顫,嚇得沒拿穩(wěn)手中酒壺。
酒壺“當啷”一聲墜地,碎成一地。
牡丹慌忙退開:“公子息怒。”
——“裴大人這是要來我金玉坊砸場子??!”
原本還坐在屏風后,安心喝酒的嚴良文,一看砸碎了東西,立馬便露了面。
連裴照臨都一眼沒看,滿臉心疼地看著地上的瓷片:“這可是本公子花了五百兩買的,裴大人可想好怎么賠了?”
話落,屏風后躲藏的二十名暗衛(wèi)無聲拔刀。
屏風前,裴照臨只輕輕把橫木往前一遞,慢吞地掃了眼那屏風。
不以為意,如看著跳梁小丑:“三炷香,我要容妃修建戲臺的全部賬冊,以及貪污銀兩的朝臣名單。”
“否則,明早金玉坊的招牌就會掛在城門口——用你的金絲楠木棺材釘上去?!?
黃左史傻眼,他本想著徐徐圖之,可怎么他們大人上來就打明牌???!
眼見情勢不對。
黃左史立刻“哎喲”一聲撲過去,用袖子擦根本不存在的酒漬,嘴里一串吉祥話。
“碎碎平安,碎碎生財!嚴公子莫怪,我們大人有潔癖,碰不得別人的嘴。這樣,我替他喝——”
他一口便把杯中酒飲下,還不忘剛才那牡丹。
面不改色地塞給牡丹一張五百兩銀票:“讓姑娘受驚了,去買胭脂,買最貴的!”
做完這一切,黃左史這才沖嚴良文笑得和氣:“今日是在下失禮,自然這開門酒也得加倍付您?!?
“只是嚴公子不知,我們大人辦事向來嚴謹。今日事若不辦成,不然我們大人發(fā)起火來,大家同朝為官的,彼此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嚴良文瞇起眼仔細將黃左史上下打量了遍。
忽地,嚴良文笑了,抬手止住了屏風后要動手的暗衛(wèi)們。
“裴大人好大的口氣??山鹩穹婚_門做生意,向來是——”
他指尖輕彈,一枚金葉子閃電般射向裴照臨眉心。
裴照臨不避不閃,金葉子在距他三寸時,身后站著的黃左史忽然上前,猛地便用牙齒叼住。
“哎喲,嚴公子您這人還真是不聽勸!”
“咱們大人臉皮薄,”黃左史變含糊不清地嚼著金葉子,“可牙齒硬,您要是再飛一片,他可就真咬人了。”
說罷,將口中的金葉子吐到手里,仔細擦了擦,又笑嘻嘻地塞回了自己的袖中。
絲毫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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