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已是次年春暖花開。冉秋葉的預產(chǎn)期在四月初,隨著日子臨近,陳家小院里的氣氛既期待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陳凡提前就跟廠里請好了陪產(chǎn)假,把所有可能緊急的技術問題都做了交接安排。
四月初五這天凌晨,天還沒亮,冉秋葉在睡夢中忽然感覺一陣規(guī)律的宮縮,她輕輕推了推身旁睡得不踏實的陳凡:“陳凡,好像……要生了。”
陳凡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睡意全無。他按捺住狂跳的心,按照演練過無數(shù)次的那樣,先是扶冉秋葉慢慢坐起,確認宮縮間隔,然后立刻去隔壁叫醒了岳母,自己則飛快地穿上衣服,推出自行車,準備送妻子去區(qū)醫(yī)院。
“媽,您在家看著知行,醫(yī)院那邊有我!”陳凡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fā)緊。
冉母也早就準備好了,連連點頭:“快去吧!小心點!扶著秋葉!錢和東西都帶齊了嗎?”
“帶齊了!”陳凡檢查了一下早就收拾好的網(wǎng)兜,里面裝著暖水壺、臉盆、毛巾、新生兒的襁褓,還有一疊用紅紙包好的錢。
初春的清晨,空氣還帶著寒意,路燈昏黃。陳凡小心翼翼地騎著車,冉秋葉側坐在后座,一手扶著車座,一手緊緊抓著陳凡的衣角,每一次宮縮襲來,她都忍不住悶哼一聲,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陳凡能感受到她的用力,心里又急又疼,只能不停地安慰:“快了快了,馬上就到醫(yī)院了,堅持住,秋葉!”
到了醫(yī)院,掛上急診,醫(yī)生檢查后確認宮口已開,立刻安排進了產(chǎn)房。產(chǎn)房的門在陳凡面前關上,將他隔絕在外。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得能蓋過走廊里的一切聲響。他靠在冰涼的墻壁上,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眼睛死死盯著那扇門,仿佛能穿透門板看到里面的情形。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聽著里面隱約傳來的妻子的呻吟聲和護士偶爾的鼓勵聲,心就像被放在油鍋里煎。他來回踱步,坐立不安,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個念頭,好的,壞的,交替出現(xiàn)。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體會到,什么叫無能為力,什么叫牽腸掛肚。
天光漸漸放亮,走廊里開始有了其他病人家屬的走動聲。陳凡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突然,產(chǎn)房里傳出一聲響亮而有力的嬰兒啼哭!
“哇——啊——哇——!”
那哭聲像一道陽光,瞬間驅散了陳凡心中所有的陰霾和焦慮!他猛地站直身體,幾乎是撲到了產(chǎn)房門口。
過了一會兒,產(chǎn)房的門開了,一個戴著口罩的護士抱著一個襁褓走出來,臉上帶著笑意:“冉秋葉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