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楊廠長特意讓秘書把陳凡叫到了辦公室。這次，他臉上不再是那種欲又止的復(fù)雜表情，而是帶著明朗的笑容。

“小陳啊，坐，快坐！”楊廠長親自給陳凡倒了杯茶，“《人民日報》那篇文章，看到了吧？”

“看到了，廠長。”陳凡接過茶杯，平靜地回答。

“好??！國家的政策越來越清晰，這是好事！對于像你這樣有想法、有能力的年輕技術(shù)骨干，廠里一直是愛護和支持的。”楊廠長打著官腔，但語氣真誠了不少，“關(guān)于你那個技術(shù)開發(fā)部，廠里領(lǐng)導(dǎo)班子也研究了。既然政策允許，我們也不能攔著年輕人進步嘛。你看這樣行不行，廠里同意你停薪留職，讓你專心去外面闖一闖?！?

陳凡心里一動，這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保留了廠里的身份和退路。但他沒有立刻答應(yīng)。

楊廠長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說：“不過，小陳啊，咱們廠畢竟培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你這身本事，可不能完全跟廠里脫鉤啊。你看，將來廠里有些技術(shù)難題，或者需要對外進行技術(shù)合作的時候，你是不是還能以‘技術(shù)顧問’的身份，幫廠里出出力？當(dāng)然，該給的咨詢費、合作經(jīng)費，廠里絕不會虧待你！”

陳凡明白了，楊廠長這是想借著他的勢頭，也給廠里謀點便利。他略一思索，便爽快答應(yīng)：“廠長，您放心。軋鋼廠是我的根，只要廠里有需要，我定義不容辭。停薪留職和技術(shù)顧問的模式，我覺得很好，既能讓我專心創(chuàng)業(yè)，也能保持和廠里的聯(lián)系，實現(xiàn)共贏?！?

“好！好一個共贏！”楊廠長大喜過望，用力拍了拍陳凡的肩膀，“我就知道你陳凡是個明白人，重情義！手續(xù)的事情，我讓勞資科盡快給你辦！以后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難，也可以隨時回廠里來找我！”

走出廠長辦公室，陳凡感覺腳步都輕快了許多。最后一個，也是最根本的顧慮，終于消除了。他現(xiàn)在可以甩開膀子，大干一場了。

晚上回到家，他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冉秋葉。冉秋葉也替他高興，但女人心細，想得也更遠：“停薪留職也好，畢竟是個保障。爸那邊，要不要去說一聲？他雖然嘴上不說，心里一直挺擔(dān)心你的?！?

陳凡點點頭：“周末吧，周末咱們帶孩子過去一趟，好好跟二老說說?，F(xiàn)在政策明朗了，他們也能放心了。”

窗外，華燈初上。陳凡站在窗前，看著遠處依稀可見的、他們那個破倉庫的方向，心中豪情涌動。政策的春風(fēng)已經(jīng)吹來，束縛手腳的繩索正在解開，一片更廣闊的天地，正在他面前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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