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門外,死寂只持續(xù)了短短一瞬,炸裂聲、轟鳴聲,便震耳欲聾的響起。
蘇小薔焦急的敲擊著房門,聽到了痛苦的低喘在門外響起。
是季臨風的聲音。
他就站在門外,倚靠著墻壁,發(fā)出粗重的低喘。
一瞬間,眼淚忍不住的從蘇小薔眼角落下,她拼命的砸著門,請求季臨風把門打開。
可劇烈的轟鳴,遮掩住了一切窸窣的聲響。
他們,只相隔一扇門。
最終,聲音變小了。
死寂的門后,白諭的聲音冰冷無比,清晰的穿透了鐵門。
“裁決之鐮,你繼續(xù)攻擊,只會加快你的狂化,讓你死的毫無體面?!?
“而我只需要那個女孩,所以告訴我,她在哪……”
門外,季臨風的后背緊緊抵著門板,他緩緩抬起手,抹去唇角不斷溢出的血沫,熔金的瞳孔在黑暗中閃爍著最后的光輝。
他懶洋洋地開口了,那語氣依舊帶著他特有的漫不經心,清晰地回蕩在狹窄的黑暗空間里,也傳到了門內。
“你說錯了,白諭,不是我快死了……”
“而是我們,快死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季臨風眼中最后一絲人類的理性徹底湮滅,取而代之的是焚盡一切的瘋狂。
如同瀕死的兇獸發(fā)出最后一擊,他抬手直直抓向白諭的脖頸!
狂暴至極的力量,竟真的讓他瞬間擒住了白諭。
白諭鏡片后的瞳孔驟然收縮,似乎也沒料到季臨風,在精神暴走前,還能爆發(fā)出這么強的力量。
一瞬間,恐怖的高溫與毀滅性能量瞬間爆發(fā),季臨風再也無所顧忌,任由這股力量將兩人一同吞噬,同歸于盡。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白諭另一只空著的手,卻并未格擋或反擊,而是隨意地、甚至帶著一絲探究意味地,輕輕按在了身后的墻壁上。
指尖與墻壁接觸,發(fā)出輕微的“叩”的一聲。
“哦?是在墻后嗎?”
白諭聲音平靜無波,但最輕飄飄的話語,卻瞬間刺穿了季臨風最后的防線。
“季臨風,我知道你想和我同歸于盡,減少你暴走的力量,可我好奇,如果我不反抗,而是任由你的力量全部釋放,那么藏在里面的女孩,又能承受幾分?”
季臨風擒住白諭的手猛地一僵。
仿佛是理智回弦般,男人身體內那幾乎要徹底爆開,足以將一切都化為灰燼的狂暴能量,被狠狠克制住,近乎蠻橫地壓回了體內。
一瞬間,劇痛襲來,季臨風猛地噴出一大口滾燙的鮮血,高大的身軀晃動著,單膝跪倒在地。
——為了不傷及門后的蘇小薔,他還是親手扼殺了自己最后的機會。
季臨風眼神閃過痛苦和絕望,手臂上熔漿般滾燙的青筋根根暴起。
但是他忽然笑了,鮮血從他嘴角流下。
他看到了不知道什么,女孩遺留在他的身上的發(fā)辮圈,搖搖欲墜得掛在了他的胸前,跟了那么久。
“陪我下地獄吧,白諭。”
季臨風抬起手,對準了自己和白諭的腦袋。
砰!
突然間,一聲極其輕微、卻在此刻無比清晰的機括彈開聲,從安全門內傳來。
本該絕對隔絕內外的沉重金屬門,竟然緩緩地、向內打開了一條縫隙。
只見一道纖細、狼狽、沾滿血污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后。
是蘇小薔。
她傷痕累累的,從內部強行打開了這扇門。
女孩就這么沖了出來,隨后伸出瑩白的手臂,抱住了男人半跪下去的身軀。
龐大的身子,讓蘇小薔有些趔趄。
但她還是將自己的身體作為他最后的支點,緊緊依偎著他。
季臨風
不是說在饜足之前,不準我離開嗎?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混雜著血污,從蘇小薔的眼角不斷滑落。
可她在笑,那笑容破碎而瘋狂,仿佛在燃燒自己最后的一切。
蘇小薔捧住了季臨風的臉,閉上了眼睛。
在季臨風渙散的、充斥著痛苦與毀滅的金色瞳孔注視下,她低下頭,將自己蒼白而冰涼的唇,精準地吻上了男人滾燙的薄唇。
所以,季臨風,也帶我下地獄吧
我們一起,燒穿這個世界
就在那雙唇相接的剎那——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鮮血從他們的雙唇間溢出。
女孩輕盈到近乎空靈的吻,像是天使輕輕垂落她的羽毛,柔軟的落在了這個世界。
頃刻間,一股無法用語形容的、純粹而磅礴的能量,以兩人為中心,無聲地炸裂開來!
溫柔而浩瀚的能量,沒有震耳欲聾的爆響,只如同溫暖的潮水,將季臨風周身那狂暴、痛苦、即將撕裂一切的毀滅性能量輕輕地包裹。
蘇小薔輕輕踮起腳尖,加深了這個吻。
灼熱的氣息中,季臨風下意識捧起女孩的后腦。
隨著身體劇烈地一震,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瞳孔中的瘋狂,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那一刻,他熔金般雙眸中倒映而出的,是只屬于他的天使。
疏導,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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