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罪籍女子,如同螻蟻,如何撼動參天大樹?”
“那你現(xiàn)在……”柳夫子有些艱難開口。
阮凝眸看了他一眼,“我三年前已經(jīng)贖身?!?
她沒有細(xì)說,想來是不愿意回憶在青樓的日子,這讓柳夫子有些詫異,青樓女子要贖身很難,更別說阮凝眸長得還很好看。
不過對方不愿意細(xì)說,柳夫子自然不會刨根問底,揭對方傷疤。
阮凝眸看向窗外,仿佛在看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我不敢回望川,又放不下血仇?!?
“便留在了這里,租了這個小院,想著或許有一天,蒼天開眼,能看到我阮家的冤屈!”
柳夫子聽在耳中,心中卻翻江倒海。
憤怒、同情、敬佩、憐惜……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原本覺得陳家想要斷了李鈺的前程就夠壞了,沒有想到卻還有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看著眼前這個被命運蹂躪得體無完膚,卻在絕望中尋找一絲微光的女子,心中那份朦朧的好感,瞬間化為了深深的保護欲。
“凝眸姑娘,此仇不共戴天!”
“陳家如此喪盡天良,構(gòu)陷忠良,魚肉百姓,天理難容!”
“柳某雖一介殘軀,布衣書生,但此等冤屈,既入我耳,便不能袖手旁觀!”
阮凝眸看著激憤的柳夫子,輕輕搖了搖頭“陳家勢大,朝中有人,你還是不要管了,以免將你也牽連進來。”
柳夫子深吸口氣,強壓住激蕩的情緒,“我不怕牽連,你方才所上告無門,現(xiàn)在手中可還有指證陳家的證據(jù)?”
阮凝眸聞,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重重點頭“有!凝眸忍辱偷生,茍活至今,豈能毫無準(zhǔn)備!”
她站起身,快步走進內(nèi)室,不多時,捧出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沉甸甸的木匣。
解開油布,打開匣蓋,里面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一疊疊紙張、幾本陳舊發(fā)黃的冊子。
“這是家父在獄中托一個曾受過我家恩惠、良心未泯的獄卒,偷偷帶出來的部分原始賬冊?!?
“這能證明我父親是被誣陷冤枉的?!?
“還有這些狀紙和證詞,是我這些年收集的陳家惡行!”
“有被陳家強占田地、兒子被誣陷打死在牢里的老農(nóng);有因不肯交出祖?zhèn)魉幏?,店鋪被縱火、兒子被打成殘廢的郎中。”
“還有當(dāng)年負(fù)責(zé)押運那批被劫綢緞,事后卻被陳家滅口的鏢師遺孀……”
阮凝眸將木匣鄭重地推向柳敬之,雙膝一軟,就要下跪!
柳夫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姑娘,切莫如此。”
“柳先生!”
阮凝眸淚如雨下,“這些,是凝眸用命換來的,是我阮家數(shù)十條冤魂唯一的指望!”
“我知道此事兇險萬分,陳家樹大根深,陳漸安更是位高權(quán)重……但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她抬起淚眼“先生高義,若真能助我阮家沉冤昭雪,凝眸此生,愿為奴為婢,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先生大恩大德!縱是粉身碎骨,亦無怨無悔!”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