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砰——!”
一只定窯白瓷茶盞被狠狠砸在地上,瞬間粉身碎骨,碎瓷和茶水四濺開來。
“溫知行!老匹夫!安敢如此逼朕!!”
興平帝的面容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胸膛劇烈起伏,額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一揮袖,將御案上的奏折、筆墨紙硯盡數(shù)掃落在地,一片狼藉。
“挾邊餉以令天子!視朕為何物?!視朝廷法度為何物?!”
看著暴怒的興平帝,侍立在一旁的太監(jiān)宮女們早已嚇得面無人色,渾身抖如篩糠。
齊刷刷地跪伏在地,以頭觸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唯恐被這滔天怒火波及,瞬間便丟了性命。
就連魏瑾之也都額頭冒汗。
興平帝如同一頭被困的雄獅,在滿地狼藉中來回踱步,喘息粗重。
他恨溫知行的跋扈囂張,更恨自己身為天子,卻不得不受其掣肘的無力感。
諷刺的是,溫知行辭官,又是他將對方復(fù)官,還更進一步。
這讓興平帝憋屈更甚。
良久,他才勉強壓下那幾乎要沖破胸膛的暴怒,沉聲道:“魏大伴,去讓錦衣衛(wèi)將李鈺帶來?!?
魏瑾之急忙低頭匆匆而去。
……
時近黃昏,翰林院即將放衙,眾官員正準(zhǔn)備收拾東西離去。
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陸崢,面無表情地等在外面。
出來的官員見到站在外面的陸崢都吃了一驚。
錦衣衛(wèi)站在翰林院門口干嘛?
就在此時,李鈺出來,陸崢上前一步攔住他。
“李侍講,隨我走一趟?!?
隨后陸崢帶著李鈺離去。
等兩人離開,頓時整個翰林院一片嘩然。
錦衣衛(wèi)!那可是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機構(gòu)!
被他們帶走的官員,輕則丟官罷職,重則抄家滅族,幾乎從無好事!
“李侍講被錦衣衛(wèi)帶走了!”
“完了!完了!被錦衣衛(wèi)帶走肯定是要下詔獄!”
“這肯定是首輔動手了!”
“豈有此理!不就是死諫讓他辭官嗎?沒有想到他成為首輔第一件事就是對付李鈺!”
“李侍講剛獻了祥瑞有功,他們竟敢如此!”
憤怒的低語和議論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李鈺平日里待人謙和,才華橫溢,尤其是前番死諫,早已在眾多年輕翰林心中樹立了極高的威望。
更別說李鈺成了侍講后,還請他們?nèi)コ粤艘活D。
此刻見他被錦衣衛(wèi)帶走,兔死狐悲之感與對權(quán)奸當(dāng)?shù)赖膽嵖豢椩谝黄?,讓這些平日里溫文爾雅的翰林們?nèi)呵榧崱?
蘇墨白原本和周宏,王清揚兩人結(jié)伴而行。
此刻聽到這些議論,三人不由臉色煞白。
蘇墨白擠出人群,發(fā)足狂奔,直奔馬致遠、高登云等人的住所報信。
周宏,王清揚兩人趕緊跟在身后。
“什么?阿鈺被錦衣衛(wèi)帶走了?”
馬致遠、高登云、林澈等人聞訊,又驚又怒。
“溫賊欺人太甚!”
林澈一拳砸在桌上,目眥欲裂。
“這是要將阿鈺往死里逼!落入錦衣衛(wèi)之手是生不如死!”
高登云眉頭緊鎖,“溫知行勢大,如今又貴為首輔,我們?nèi)宋⑤p,如何能救出阿鈺?”
蘇墨白急道:“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阿鈺被他們構(gòu)陷?”
周宏沉吟片刻,“正面抗衡,我們絕非溫黨對手。但輿情或許可用!”
王清揚也點頭“之前溫賊就是被輿論逼得辭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