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京城。
那根貫穿星球的黑白能量光柱,正在夜蒼穹的操控下,逐漸穩(wěn)定下來。
它不再瘋狂地抽取地心能量,而是像一個精密運轉(zhuǎn)的引擎,將這股原始之力轉(zhuǎn)化為純粹的坐標信息,向著混沌海的某個未知角落,投射出一道無形的探測光束。
“父親?!?
夜蒼穹的意念,如一道冰冷的電波,跨越維度,精準地抵達混沌天宮。
“目標鎖定?!?
“該區(qū)域被多重扭曲法則與廢棄維度殘骸所覆蓋,偽裝成一處‘維度垃圾場’?!?
“能量脈絡的最終指向,就在其核心。”
他的匯報,一如既往地簡潔,不帶任何情緒。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執(zhí)行父親的另一道指令,與清理星球上的塵埃,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
……
混沌天宮。
王座之上,夜梟正抓著那道從地球延伸而來的能量光柱,像玩弄一條光帶。
林晞雪則拿著次元終焉幡,小口小口地“吃”著夜梟喂給她的能量,小臉上一片滿足。
當夜蒼穹的意念傳來時,夜梟臉上的戲謔,凝固了一瞬。
“維度垃圾場?”
他重復著這個詞,神魔混沌體深處,某個被他忽視的角落,猛地刺痛了一下。
轟!
夜梟的身體毫無征兆地劇烈一震,抓著能量光柱的手指驟然收緊。
那道磅礴的能量光柱,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嗡鳴,幾乎要被他當場捏碎。
“夫君!”
林晞雪嚇了一跳,手里的次元終焉幡都差點掉在地上。
她看到,夜梟的臉上,血色正在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
更讓她心驚的是,夜梟那雙吞噬萬物的眼眸里,此刻竟然失去了焦點。
一幅幅破碎的,不屬于他的畫面,在他眼前瘋狂閃爍。
不再是那個茫然而孤寂的少年。
畫面中,少年長大了幾歲,身處一個青山綠水,鳥語花香的世界。
他不再孤單,身邊有了一對慈祥的老人,還有一個扎著羊角辮,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的小女孩。
可下一秒,天空變成了血紅色。
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巨大陰影,籠罩了整個世界。
山川崩塌,江河倒流。
那對老人,在他面前,化作了兩捧飛灰。
那個小女孩,被一只從天而降的無形大手,輕輕一捏,變成了一灘血霧。
少年跪在廢墟之中,仰天發(fā)出無聲的咆哮。
他的眼中,沒有淚。
只有一種……要將整個世界都燒成灰燼的,極致的痛苦與絕望。
“不……”
夜梟的喉嚨里,擠出了一個干澀的音節(jié)。
他那偉岸的神魔混沌體,竟然在輕微地顫抖。
“夫君,你怎么了!”
林晞雪慌了,她從未見過夜梟這個樣子。
她丟開次元終焉幡,伸出雙手,緊緊抱住夜梟的手臂,將自己剛剛吸收的,最純粹的混沌本源,毫無保留地渡了過去。
“別怕,我在這里?!?
她能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的“悲傷”與“不甘”,正從夜梟的記憶碎片中溢出。
這股情緒,讓她感同身受,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
溫潤的能量,注入夜梟體內(nèi)。
他眼中的混亂畫面,終于緩緩消散。
夜梟深吸一口氣,眼中的焦點重新凝聚,那片蒼白也迅速被冰冷的漠然所取代。
他低頭,看著林晞雪寫滿擔憂的小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沒事。”
他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一股壓抑到極點的寒意。
“只是……想起了一點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他松開能量光柱,站起身,神念瞬間撕裂維度。
“淵!烈火堂主!”
……
混沌海,某片被遺忘的角落。
這里漂浮著無數(shù)破碎的世界殘骸,衰敗的法則像是腐爛的尸臭,彌漫在每一寸空間。
任何一個混沌主宰,路過此地,都會下意識地繞開。
這里,是維度的墳場。
突然,這片死寂的墳場,被一道粗暴的力量,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數(shù)以萬計的混沌魔神,如同蝗蟲過境,從裂口中蜂擁而出。
淵和烈火堂主,身披混沌神甲,懸浮在軍團的最前方。
“主上口諭。”
淵的聲音,冰冷如刀。
“踏平這里,把那個叫‘牧場主’的老東西,給我從老鼠洞里揪出來!”
“吼!”
魔神軍團發(fā)出震天的咆哮,化作一股黑色的洪流,沖向那些看似破敗的世界殘骸。
他們輕易地撞碎了那些偽裝的廢棄維度。
殘骸之后,露出的,并非虛無。
而是一個個晶瑩剔透,如同氣泡般的小型世界。
這些世界里,有的正上演著蠻荒的部落戰(zhàn)爭,有的已經(jīng)發(fā)展到蒸汽朋克,還有的,則是一片死寂,所有生命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瞬間抹除。
這里不是垃圾場。
這里是一個巨大的,慘無人道的“活體實驗室”!
“真是……令人作嘔的景象?!?
烈火堂主看著一個氣泡世界里,無數(shù)生靈在痛苦中被強行改造基因,變成畸形的怪物,眼中閃過一絲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