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坐在那張吱呀作響的舊沙發(fā)上,盯著茶幾。
上面攤著幾張紙,紅色的抬頭,黑色的數(shù)字,像一張張嘲笑的臉。
房租,水電,燃?xì)狻?
這些東西,在他的記憶里,從未出現(xiàn)過。
現(xiàn)在,它們像一座無形的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怎么了?”
林晞雪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從廚房里走出來,放在他面前。
“在想事情。”夜梟拿起筷子,撥弄著面條。
“想怎么掙錢嗎?”林晞雪坐到他身邊,托著下巴看他。
“嗯?!币箺n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
這幾天,他投出去的簡歷都石沉大海。
那些面試官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沒有使用價值的垃圾。
這種感覺,很陌生,也很窩火。
“沒事,我來想辦法?!绷謺勓┬ξ卣f,語氣輕松得好像在說今天晚飯吃什么。
夜梟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低頭吃面。
這面很好吃,但壓在他心里的石頭,一點(diǎn)也沒變輕。
他覺得自己像個廢物。
第二天,夜梟又出門了。
他不能總靠一個女人。
還沒走出小區(qū),他就被人流擠得東倒西歪。
正是上班早高峰,狹窄的巷子里擠滿了行色匆匆的人。
一個壯漢猛地撞在他的肩膀上,嘴里罵罵咧咧。
“沒長眼??!”
夜梟皺起眉頭,一股無名的火氣從心底竄起。
他甚至沒動,只是身體本能地繃緊了一下。
下一秒,怪事發(fā)生了。
撞他的那個壯漢,連同他周圍三四個行人,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墻,齊齊向后踉蹌著跌倒。
一片驚呼和咒罵聲響起。
夜梟自己也愣住了,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
瘦弱,單薄。
他剛才做了什么?
他什么也沒做。
周圍的人投來奇怪的目光,但很快,那股怪異感就消失了,他們像是忘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爬起來,拍拍屁股,繼續(xù)往前擠。
夜梟搖搖頭,只當(dāng)是自己眼花了。
肯定是這幾天壓力太大,出現(xiàn)了幻覺。
街角一家便利店門口,林晞雪拿著一瓶酸奶,看著夜梟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
她抬起手,對著那些剛剛被無形氣場彈開的人,輕輕拂了一下。
好了,一切恢復(fù)正常。
她擰開酸奶,喝了一口。
“夫君這個樣子,還挺可愛的。”
……
面試又失敗了。
夜梟站在天橋上,看著下面川流不息的車河,感到一陣迷茫。
他好像不屬于這個世界。
就在這時,他看到天橋下有個招工的牌子。
“工地急招,日結(jié),管飯。”
夜梟沒猶豫,走下天橋。
半小時后,他戴上了一頂黃色的安全帽,手里多了一副粗糙的手套。
“小子,看你這細(xì)皮嫩肉的,能行嗎?”一個皮膚黝黑的工頭,上下打量著他。
“試試?!币箺n說。
他覺得自己身體很虛,像是被掏空了。
可當(dāng)他彎腰,雙手抓住一袋水泥時,卻發(fā)現(xiàn)這東西比想象中輕得多。
他很輕松地就把它扛在了肩上。
他眼角余光瞥見,不遠(yuǎn)處,兩個和他差不多體格的年輕人,正合力抬著一袋,臉都憋紅了。
夜梟扛著水泥,快步走向指定的地點(diǎn)。
他干了一整天。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力氣大得嚇人,而且好像不知道疲倦。
休息的時候,他隨手拿起一塊磚頭,在手里掂了掂。
腦子里想著事情,手指下意識地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