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拋物線,速度不快,力道也不大。
    裁決者甚至懶得躲閃,他只是站在那里,周身無形的精神力場微微波動。
    在他看來,這只飛過來的扳手,會在靠近他身體半米時,被力場分解成最原始的金屬粉末。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扳手像是無視了那層精神屏障,輕飄飄地,精準(zhǔn)地砸在了他的額頭上。
    “當(dāng)啷?!?
    扳手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裁決者愣住了。
    他身后的兩個手下也愣住了。
    周圍從門縫里偷看的拾荒者們,更是差點(diǎn)把眼珠子瞪出來。
    裁決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有點(diǎn)疼。
    一股溫?zé)岬囊后w流了下來。
    他把手拿到眼前,是血。
    他,一個高高在上的裁決者,被一個撿垃圾的,用一個破扳手,砸破了頭。
    “你……”裁決者的聲音因?yàn)闃O度的震驚和憤怒而扭曲。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團(tuán)肉眼可見的,散發(fā)著毀滅氣息的能量球。
    “你找死!”
    能量球脫手而出,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射向夜梟。
    夜梟沒有躲。
    他只是抬起腳,對著旁邊一堆搖搖欲墜的廢棄鋼管輕輕一踹。
    “嘩啦——”
    那堆鋼管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了下來,剛好擋在了能量球的路徑上。
    “轟!”
    一聲巨響。
    能量球在鋼管堆里炸開,無數(shù)燒紅的金屬碎片向四周飛濺。
    裁-決者的兩個手下趕緊撐開護(hù)盾,擋住飛來的碎片。
    煙塵散去,夜梟還站在原地,毫發(fā)無損。
    他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塵,看著裁決者,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根據(jù)廢品回收站安全生產(chǎn)條例第三條,禁止在易燃易爆物品堆放區(qū)使用明火或進(jìn)行高危能量操作。”
    夜梟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違者,罰款五百,并承擔(dān)一切損失?!?
    裁決者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比那更糟,是打在了一個由無數(shù)齒輪和杠桿組成的復(fù)雜機(jī)器上。
    他的力量明明可以輕易摧毀這里的一切,卻總是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被一些莫名其妙的“規(guī)矩”給化解掉。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裁決者死死盯著夜梟。
    “一個遵守規(guī)矩的拾荒者?!币箺n回答。
    “少跟他廢話!大人!讓我來!”裁決者身后一個手下忍不住了。
    他雙手一拍地面,一股土黃色的能量順著地面蔓延,無數(shù)尖銳的土刺從夜梟腳下冒出。
    夜梟只是隨意地后退了兩步。
    他退到的位置,剛好是一塊巨大的廢棄水泥板下方。
    那名手下的土刺術(shù),沒能傷到夜梟,反而因?yàn)槟芰繘_擊,震松了吊著水泥板的生銹鐵索。
    “嘎吱——”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重達(dá)數(shù)噸的水泥板晃悠悠地砸了下來。
    “小心!”裁決者一把推開那個手下。
    “轟?。 ?
    水泥板重重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塵土。
    兩個手下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眼前的一切,徹底懵了。
    他們引以為傲的超凡力量,在這里就像個笑話。
    “你們破壞了這里的起重設(shè)備。”夜梟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按照市場價,大概需要賠償三萬塊?!?
    裁決者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心頭的怒火。
    他終于明白了,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靠力量在戰(zhàn)斗。
    他在玩規(guī)則。
    用這個凡人世界里,最底層,最不起眼的規(guī)則,編織了一張網(wǎng)。
    而他們這些習(xí)慣了用力量碾壓一切的超凡者,就像一頭撞進(jìn)蜘蛛網(wǎng)里的猛獸,越是掙扎,就被纏得越緊。
    “停手?!辈脹Q者制止了還想動手的手下。
    他看著夜梟,第一次收起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我們談?wù)?。?
    “可以。”夜梟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按照這里的規(guī)矩,談生意前,得先把賬結(jié)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廢墟,“破壞公共設(shè)施,罰款五百。損壞起重設(shè)備,賠償三萬。還有,你們剛才動手,嚇到了這里的居民,精神損失費(fèi),就算你們一千好了。”
    他頓了頓,“總共,三萬一千五百塊。”
    裁決者的面具下,嘴角在瘋狂抽搐。
    ……
    “歲月閣”古董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