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話語平靜,卻蘊含著一種叩擊道心的力量。
癱倒在地的黑衣男子心神巨震。
但很快,這名神侍臉上便涌起一種近乎狂熱的扭曲神情,看向楊承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這眼神里,還帶著一絲憎惡和鄙夷。
“你懂什么?!?
黑衣男子咳著血,嘶啞地低吼,聲音里充滿了病態(tài)的虔誠,“神祗,乃無上先天之神,天生不朽不滅,神能浩瀚如星河,豈是我等后天苦苦掙扎,汲汲營營的偽神可比。渺小如你,安敢妄測神祗大道?
只有將靈魂徹底托付,供奉于祂們的永恒虛空神國,我等方能獲得真正的庇護與永生的希望?!?
楊承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在看一個被徹底洗腦的可憐蟲。
過了片刻,他才淡淡道:“永生的希望?神國庇護?呵,那就讓本座親眼看看,你這寄存于他人神國的‘永生之魂’,是否真能不滅。”
話音剛落,他甚至沒有再給黑衣男子任何辯駁的機會,也沒有再施展任何華麗的招式。
他只是隨意地抬起右拳,對著黑衣男子一拳打出。
嗡!
拳頭落下的剎那,空間仿佛被瞬間壓縮凝固。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聲短促到幾乎不存在的悶響,以及一圈轉(zhuǎn)瞬即逝的空間漣漪。
地面,沒有碎裂。
拳鋒所指之處,那名黑衣男子的身體,連同他臉上凝固的狂熱神情,在剎那間化為虛無。
不是粉碎,不是血肉橫飛,而是徹徹底底地,從粒子層面被抹除。
原地只留下一個光滑如鏡,深不見底的圓形孔洞,孔洞邊緣規(guī)則得可怕,連空氣都仿佛被某種規(guī)則暫時驅(qū)逐,形成一片詭異的真空地帶。
真正的形神俱滅,飛灰不存。
楊承收回拳頭,那孔洞瞬間被涌入的空間和氣團填滿,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他仿佛只是撣了撣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神色平靜如初。
姜梨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對于主人的手段,她早已深知其恐怖。
兩人繼續(xù)前行。
姜梨走在楊承身側(cè)半步之后,輕聲道:“主人,天神樓的神侍體系盤根錯節(jié),確實不容小覷。
這些神侍本身或許個體實力有限,但他們悍不畏死,且能借用一部分他們所供奉神祗的力量,甚至能在關(guān)鍵時刻成為神祗降臨的臨時容器?!?
她頓了頓道:“尤其是那位執(zhí)掌此地核心神權(quán),自詡為‘般若神祗’妃子的‘綠妃’。
傳聞此女實力深不可測,手段詭異莫測,曾經(jīng)擊殺過一名狀態(tài)鼎盛的四重陽神大能?!?
楊承聽著姜梨的陳述,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半點波動:“借神之力?不過是外道。她殺四重陽神又如何?本座要看的,是她背后那所謂的‘般若神祗’,有幾分成色?!?
他的目光穿透彌漫的星云霧靄,遙遙落在那座巍峨如山的星辰巨塔之上。
“綠妃也好,天神樓其他高層也罷,本座踏入這高原之時,他們必然已有所感知。現(xiàn)在,就看他們?nèi)绾巍印??!?
談話間,兩人已走出山道,正式踏入了天神樓前的巨大星石廣場。
此地雖不是山頂核心,卻也早已是天神樓的外圍道場。
只見廣場上人流如織,無數(shù)身著各式服飾的信徒、弟子,或神色虔誠,或滿懷希冀地朝更高處的宏偉殿宇群進發(fā)。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星辰神力氣息,以及一種近乎凝固的肅穆宗教氛圍。
姜梨望著這規(guī)模浩大的信仰人流,美眸中掠過一絲復(fù)雜,輕聲嘆道:“天道之下,眾生求道之路萬千,強弱本無絕對。
但即便我等后天武者可攀登神位,擁有不輸于先天神祗的力量,在許多人內(nèi)心深處,那份源于對未知‘先天神靈’的敬畏與自我貶低的自卑,卻根深蒂固。
他們盲目地認為,由人修煉而成的神,無論多么強大,終歸是偽神,只有那些生于混沌,天生掌控權(quán)柄的古老存在,才是真正的,高高在上的真神。”
她的話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與冷然。身具融合后的黑白神本源,她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這片道場中彌漫的信仰之力背后,那扭曲的依賴與自我矮化的悲哀。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一個帶著幾分熟悉,又充滿理所當然意味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身后不遠處響起。
楊承和姜梨轉(zhuǎn)身望去。
只見兩道身影站在他們身后。
一個青年身材挺拔,有些自命不凡,正是之前在飛舟上有過沖突的王旭。
他此刻眉頭微皺,臉上寫滿對楊承剛才那番論的不以為然。
而站在他身邊的少女,赫然是白洛溪。
當楊承和姜梨,白洛溪頓時認出他們,看向楊承眼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驚喜和親近。
“啊,真的是公子您?!?
白洛溪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如同冰山上剎那綻放的雪蓮,“沒想到短短數(shù)日,竟在天神樓又遇公子,看來我們是真的很有緣分呢?!?
她對姜梨微微頷首致意,目光卻始終膠著在楊承身上,那份熾熱的好感清晰可見。
看著少女眼中幾乎藏不住的情愫,姜梨唇角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向前一步,恰到好處地擋住白洛溪過于靠近的位置,聲音平和地接過話題:“二位是來天神樓拜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