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春時節(jié),園中的梅花開得正好,紅得似火,白得如雪,暗香浮動,沁人心脾。
京中貴婦名媛齊聚一堂,環(huán)佩叮當,笑語嫣然,一派歌舞升平之景。
沈青凰的到來,像是一滴冰水滴入了滾油之中,瞬間讓這片熱鬧的場面,有了片刻的凝滯。
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素面長裙,裙擺上只用銀線繡了幾支清雅的蘭草,外罩一件同色的斗篷,通身不見一件多余的華麗首飾,只在發(fā)間簪了一支通透的白玉簪。
整個人如同一株立在風雪中的寒梅,清冷,孤傲,卻又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絕代風華。
她的容貌本就極盛,這般素凈的打扮,反倒將那份精致的美貌襯托得愈發(fā)驚心動魄。
不少夫人小姐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被她吸引,竊竊私語聲隨之響起。
“那就是國公府的世子妃?”
“瞧著倒是好相貌,只是未免太素凈了些,倒像是在守孝。”
“噓,小聲點!她前幾日才親手把自己的親爹送去流放,聽說她娘去國公府門口哭鬧,都被她下令打了出去!這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當真?我的天,這也太……”
議論聲雖低,卻也足夠清晰。
沈青凰恍若未聞,目不斜視地在侍女的引領下,朝主位上的安寧公主走去。
而就在人群的另一側,一道淬了毒般的嫉妒視線,死死地釘在她的身上。
沈玉姝今日可謂是盛裝出席。
她穿了一身時下最流行的海棠紅錦裙,裙上用金線繡著繁復的纏枝牡丹,頭上更是珠翠滿頭,一支赤金鑲紅寶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搖曳生輝,幾乎要晃花人的眼。
她本就生得嬌俏,如此打扮,更是顯得富貴逼人。
她正被一群夫人們小姐們眾星捧月般地圍在中央,巧笑倩兮,應付自如,儼然是宴會中最引人注目的焦點。
可當沈青凰出現(xiàn)的那一刻,所有的光芒,仿佛都被那個素衣女子,輕而易舉地奪走了。
沈玉姝手中的酒杯幾乎要被捏碎,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憑什么?!
憑什么她沈青凰一出現(xiàn),就能奪走所有人的目光?!
自己費盡心機,討好了安寧公主,才換來今日的眾星捧月,可她一來,自己就成了陪襯!
前世是這樣,今生,還是這樣!
她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隨即又被一抹精光所取代。
不,今生不一樣了。
她沈玉姝,才是最后的贏家!
沈青凰如今再風光又如何?不過是守著一個病秧子等死罷了!
而她,馬上就要成為未來武安侯夫人!
想到這里,沈玉姝心中稍定。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那副溫婉得體的笑容,端起酒杯,蓮步輕移,主動朝著沈青凰走了過去。
“姐姐,你可算來了,妹妹等你好久了?!?
沈玉姝的聲音嬌柔婉轉,帶著恰到好處的親昵與喜悅,仿佛她與沈青凰真的是一對感情深厚的姐妹。
她這一開口,周圍的目光瞬間更加集中了。
沈青凰停下腳步,清冷的鳳眸淡淡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陸夫人?!彼_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瞬間讓沈玉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姐姐?她叫她陸夫人。
這其中的疏離與界限,劃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沈玉姝心中暗恨,面上卻絲毫不顯,笑容反而愈發(fā)燦爛:“姐姐這說的是哪里話,我們姐妹之間,何需如此生分?”
她說著,便親熱地想去挽沈青凰的手臂。
沈青凰卻不著痕跡地側了側身,讓她挽了個空。
“妹妹說笑了?!鄙蚯嗷说恼Z氣依舊平淡,“我如今是裴家的婦,妹妹也已是陸家的人,長幼尊卑,禮不可廢?!?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點明了兩人如今的身份,又暗諷了她不知禮數(shù)。
沈玉姝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心中已是怒火中燒,卻只能強笑道:“姐姐說的是,是妹妹疏忽了?!?
她這副委曲求全的模樣,立刻引來了旁人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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