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楚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柳念棠臉上那副步步為營的緊繃感才緩緩?fù)嗜?。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隨即,唇角勾起一抹既得意又冰涼的笑意。
就在她放松下來的瞬間,一道冷冽的視線從不遠(yuǎn)處的陰影中射來,讓她脊背微微一僵。
柳念棠轉(zhuǎn)過身,果然看見了謝昀。他著一身月白常服,靜靜地站在廊柱后,也不知看了多久。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眉頭卻緊緊鎖著,眸色深沉如墨。
他目睹了全部過程,這個女人,遠(yuǎn)比他想象中更聰明,也更危險(xiǎn)。她就像一朵開在懸崖邊的罌粟,美得驚心動魄,卻也淬著劇毒。他將她放在族學(xué),本意是想磨掉她的爪牙,誰知竟讓她把那里當(dāng)成了磨刀石。
柳念棠心頭一跳,但面上卻絲毫不顯。她眼底那抹算計(jì)的冷光瞬間融化,換上了盈盈水光,低垂的眼角倏然上揚(yáng),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大哥哥!”
她像一只找到了主人的小狐貍,提著裙擺,小跑著撲到他身邊。
“我正想著你呢,你就出現(xiàn)了。看來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彼銎鹉菑埖渿昝竦男∧?,眼睛亮晶晶的,“讓我想想,你該不會是擔(dān)心我,才特地跟出來,暗中保護(hù)我的吧?”
謝昀瞥了她一眼,沒有否認(rèn)。
從她孤身一人離開族學(xué)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沒安穩(wěn)過。這京城是龍?zhí)痘⒀?,安王府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終究是放心不下,這才不管不顧地跟了過來。
事實(shí)證明,他的擔(dān)憂并非多余。
他的沉默,在柳念棠眼里就是默認(rèn)。她心中一喜,膽子更大了,纖纖玉手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你不好生待在學(xué)堂,在這里做什么?”謝昀的聲音很冷,試圖將手臂抽出來,卻被她纏得更緊。她身段柔軟,隔著幾層衣料,那溫軟的觸感依舊清晰地傳來,讓他心頭莫名一燥。
“男女授受不親。”他低聲警告。
柳念棠像是沒聽見,反而將臉頰靠在他的肩上,聲音又軟又糯:“在學(xué)堂里悶死了,那些書本哪有大哥哥你好看。”
“如果大哥哥你日日都在,我保證乖乖待著,哪也不去?!?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幽怨,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只是什么?”謝昀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柳念棠立刻抬起頭,那雙勾魂的桃花眼里滿是委屈:“只是大哥哥你偶爾才來一次,我都快得相思病了。一想到大哥哥有可能在別處對著別的女子,我就心亂如麻。想著大哥哥你公務(wù)繁忙,我又是心疼得很。若能時時跟在大哥哥身邊,就算只是幫你端茶送水,我也心甘情愿?!?
謝昀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端茶送水?他府里的下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需要她?
他剛想開口斥責(zé),卻對上她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那里面有狡黠,有試探,更多的,卻是毫不掩飾的依賴和……渴望。
謝昀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他喉結(jié)滾動,最終只吐出幾個字:“我送你回學(xué)堂?!?
柳念棠立刻停下腳步,挽著他的手臂不肯松開,嘴唇也高高地噘了起來。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