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趙景硯一身銀甲,身后是整裝待發(fā)的黑云騎。他勒住韁繩,看向沈勵行。
“就送到這兒吧?!壁w景硯淡笑,“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沈勵行眼皮都沒抬,手里把玩著個白玉扳指,嗤笑一聲:“誰要送你。我今日來,只是想告訴你,注意著點(diǎn),別死在那兒。”
他掀起眼簾,目光在趙景硯臉上轉(zhuǎn)了一圈:“我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真死在那窮鄉(xiāng)僻壤,我可不去,嫌臟?!?
旁邊的副將聽得臉都綠了,手按在刀柄上,恨不得沖上來。
趙景硯卻半點(diǎn)不惱,反而笑意更深,滿是包容道:“好。若我不幸戰(zhàn)死,定讓人把骨灰燒得干干凈凈,絕不污了沈二公子的眼?!?
“行了?!?
沈勵行擺了擺手:“趕緊走吧,別耽誤了時間,到時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趙景硯笑了笑,翻身上馬,振臂高呼:“出發(fā)!”
塵土飛揚(yáng),大軍浩浩蕩蕩遠(yuǎn)去。
待到那最后一面旌旗都消失在地平線上,沈勵行臉上的嫌棄才驟然收斂起來,化作一潭深不見底的寒冰。
墨影走了過來。
“主子?!蹦斑f上一張紙條,“落蕊姑娘傳來的信鴿?!?
沈勵行展開掃了一眼,指尖稍一用力,紙條便化作齏粉。
“東宮那位最近日子不好過?”
“是?!蹦盎氐溃疤颖槐菹陆?,這幾日脾氣越發(fā)暴躁,聽說昨夜里又打死了兩個伺候的宮女,尸體連夜拖去了亂葬崗。落蕊姑娘說,太子在房中摔砸東西,大罵三殿下和國公府。”
沈勵行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到底是沉不住氣。越是耐不住,就越容易把脖子往刀口上送。他那點(diǎn)腦子,全長在怎么折磨人上了?!?
風(fēng)吹起他的衣擺,獵獵作響。
他抬起頭,目光投向趙景硯消失的方向。
“景硯?!?
他聲音極低,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這漫天的風(fēng):“這局棋才剛落子,沒有你可不行。你這條命,得給我留著,活著回來?!?
……
找景硯離京不過三日,原本平靜的京城,忽然像是炸開了鍋。
大街小巷,茶樓酒肆,流蜚語如同長了翅膀一般,一夜之間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哎,聽說了嗎?那沈國公府出了樁這輩子都沒見過的丑事!”
天橋底下的茶攤上,幾個閑漢湊在一處,唾沫橫飛。
“你是說那沈二爺和世子妃?”
“噓!小聲點(diǎn)!”那說話的人賊眉鼠眼地四下張望了一圈,才壓低聲音,一臉猥瑣地笑道,“什么世子妃,那簡直就是個淫娃蕩婦!聽說前些日子,沈二爺帶著那位剛過門的寡嫂下了江南?”
“這事兒我知道!”旁邊立刻有人接茬,“對外說是國公夫人病重,沈二爺孝順,特意帶著懂醫(yī)術(shù)的嫂子去江南尋訪神醫(yī)。呸!也就是騙騙那幫傻子!”
“可不是嘛!”最先說話的閑漢一拍大腿,“有人親眼瞧見的!這一路上山高水遠(yuǎn),孤男寡女的,也沒個避嫌。聽說兩人那是同進(jìn)同出,有時候大半夜的,那嫂子還在小叔子的房里沒出來呢!說是商討病情,我看吶,是在床上商討吧!”
“嘖嘖嘖,這世子才死了多久啊?尸骨未寒呢,親弟弟就爬上了嫂子的床?”
“誰說不是呢!那沈勵行平日里看著是個流連花叢的紈绔,沒想到口味這么重,連自家親嫂子都不放過。那世子妃看著唯唯諾諾跟個傻子似的,原來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騷貨!”
眾人發(fā)出一陣心照不宣的哄笑聲,污穢語不堪入耳。
“我還聽說啊,這兩人在江南那是如膠似漆,說是去尋神醫(yī),其實(shí)就是為了避開京城的耳目,去幽會偷情的!這要是讓地下的世子爺知道了,怕是棺材板都要壓不住咯!”
流越傳越烈,越傳越真,仿佛所有人都親眼見到了沈勵行與鐘毓靈在那江南煙雨中是如何顛鸞倒鳳一般。一時間,沈國公府百年的清譽(yù),仿佛被扔進(jìn)了爛泥塘里,任人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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