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之是朝中重臣,身背多個職位,他想離京,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況,近來京中事務(wù)繁多,他也不能離開。
    萬般無奈,只能把白化調(diào)回京來,算是述職,也是升官。
    裴寂之沉默。
    沈霜云恍然,面上也帶出了幾分不知所措,以及……
    好奇。
    “白家舅,咳咳咳,老先生回京,也是喜事啊,大哥哥是準(zhǔn)備在府中迎親辦宴,要我回避嗎?”
    白化,是人家白夫人的親弟弟,沈霜云,是害死白夫人的柳姨娘的女兒。
    這算是大仇了。
    裴寂之是想讓她回避?
    “我可以先到那邊宅子住幾天……”沈霜云很是體貼。
    她有慶元帝賜的宅邸,倒是方便,就應(yīng)的很痛快,誰知,裴寂之卻不是那個意思,他神情冷硬,眼神猶豫。
    “不,舅舅不準(zhǔn)備來鎮(zhèn)國公府,他自有去處,只是,進京前,還要先到你的莊子去看一眼……”
    “我的莊子?”沈霜云茫然,“什么莊子?”
    裴寂之神色更復(fù)雜了,“寒聲給你的那個?!?
    啊!
    柳姨娘那個撒,埋骨之地。
    沈霜云恍然。
    白化這是回京一趟,準(zhǔn)備去踩踩仇人,祭奠姐姐嗎?
    她一時有些無語,沉默了很久,吶吶說了一句,“那,你們想去就去唄,跟我說什么?”
    那是踩她生母的尸骨,還要她拍手叫好啊?
    過分了吧。
    她心里嘟囔著。
    然而,萬沒想到,裴寂之居然能比她想象的更加過分。
    這位,不只要她拍手叫好,他還要……
    “你陪我去?!?
    裴寂之側(cè)著臉,像是也知道自己的要求過分,聲音很小,語氣卻十分堅定。
    “大哥哥,你……”
    是人嗎?
    沈霜云的目光充滿控訴,她斷然搖頭,“我不,你自己去好了,要我陪著干什么?是四哥哥要求你的?”
    為了羞辱我?
    還是想要搞事?
    “大哥哥,你別太過分了,只顧著四哥哥,一點都不想著我嗎?明明以往,你都兩不相幫的,怎么如今倒要聽他的了?”
    沈霜云眼神哀怨。
    裴寂之越發(fā)不自在了,他握了握拳,抵住唇角,深深吸了口氣,才說道:“舅舅去往那莊子后,我就會想辦法取他的血……”
    “滴血驗親?!?
    “我已不是父親的骨肉,不是裴家人,若是舅舅那邊,也融入不了,那,那,那……”
    他就是個不知來歷,跟裴家沒關(guān)系的人。
    不知父母,不知宗族,舉頭天地間,只他一人。
    裴寂之再是堅韌之人,秉性冷硬,面對這種事,終歸躊躇。
    “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的身世……”
    人嘛,孤寂之時,總想要人陪著。
    所以,哥哥是在跟她示弱嗎?不是挑釁,也不是為難,更不是選擇了裴寒聲,給她難看,只是想要她陪著?
    大哥哥是難過了嗎?
    害怕了么?
    沈霜云怔仲,片刻,又忽地婉轉(zhuǎn)下來,她看著裴寂之,緊擰的柳眉緩和下來。
    帶著幾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