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秦少瑯的吼聲撕裂了死寂。
他沒有回頭,也無需回頭。那密集如雨點(diǎn),又沉悶如擂鼓的“咔嘎”聲,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狂奔!
這是此刻腦海里唯一的念頭。
后背的燒傷在劇烈的動作下徹底裂開,皮肉與粗布衣衫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一把鈍刀在背上反復(fù)切割。劇痛如浪潮般沖擊著他的神經(jīng),但他只是咬緊了牙關(guān),將這股痛楚化作了壓榨身體潛能的燃料。
李虎緊隨其后,他將昏迷的小六子用布帶死死捆在背上,空出雙手,一手拽著已經(jīng)嚇傻的張三,另一只手反握著那柄斷刀。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噴出大團(tuán)的白霧,牛眼般的雙目因恐懼和用力而布滿血絲。
王五的情況最是狼狽。他本就膽小,此刻更是魂飛魄散。他將昏迷的周通甩到背上,手腳并用地向前爬,與其說是跑,不如說是在地上連滾帶爬。
“咚……咚……咚……”
身后,傳來了新的聲音。
那不是金屬扭動的“咔嘎”聲,而是更加沉重、更加規(guī)律的腳步聲。
一下,又一下。
仿佛一尊尊巨靈神,從千年的沉睡中蘇醒,邁開了它們沉重的步伐。
李虎在狂奔中,終究是沒忍住,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了一眼。
只一眼,他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半截。
那些青銅衛(wèi)兵,真的動了。
它們沒有跑,只是在走。用一種恒定的,不疾不徐的步伐,跟在他們身后。它們的動作僵硬,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壓迫感。它們手中的長戈沒有揮舞,只是隨著身體的移動而上下起伏,戈尖在黑暗中閃爍著冰冷的寒芒。
它們就像一群沒有感情的行刑者,在追獵著注定要死的囚徒。
最前面的那尊衛(wèi)兵,距離殿后的王五,已經(jīng)不足十丈。
“?。 ?
王五也看到了,他嚇得發(fā)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腳下一軟,整個人連帶著背上的周通,轟然摔倒在地。
這一摔,徹底要了他的命。他手腳發(fā)軟,掙扎了幾下,竟是爬不起來了。眼睜睜看著那尊巨大的青銅衛(wèi)兵一步步靠近,高大的陰影將他完全籠罩。
死亡的陰影,如此真實。
跑在最前面的秦少瑯聽到了身后的動靜,他的腳步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王五!”
他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想死就躺在那兒!”
這聲爆喝,像一盆冰水,當(dāng)頭澆在了王五的天靈蓋上。
他猛地一個激靈。
是啊,躺在這里,就是死路一條。
秦先生他們……不會回頭救我的。
求生的本能,在這一刻壓倒了所有的恐懼。王五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他從地上一躍而起,甚至顧不上去扶背上的周通,任由周通的腦袋在石板上磕了一下,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他像一頭發(fā)了瘋的野狗,手腳并用,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拼命向前沖去。
李虎見狀,心中一緊,剛想放慢腳步去拉一把,秦少瑯的聲音再次響起。
“別管他!跟上我!”
李虎咬了咬牙,只能狠下心,將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雙腿上,死死跟住秦少瑯的背影。
甬道盡頭的銀白色冷光越來越近,已經(jīng)能看清那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拱門。
沒有門,只有一個發(fā)光的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