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村的生活,因林睿的到來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根本x的改變。那座由他設(shè)計、全村人合力建成的竹制水車,以及安裝在村中心水井旁的ch0u水泵浦,如同兩顆跳動的、不知疲倦的心臟,為這片古老的土地,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源源不斷的生機。
清澈的閩江支流水流,順著那條由數(shù)百根竹管連接而成的、壯觀的「竹龍」,蜿蜒流淌,jing準地灌溉著每一寸乾涸的梯田。曾經(jīng)因為旱災(zāi)而枯h的稻苗,如今在充足水分的滋養(yǎng)下,重新煥發(fā)出b0b0生機,在yan光下閃耀著令人心醉的新綠。清晨,當巨大的水車在繚繞的晨霧中,伴隨著富有節(jié)奏的「吱嘎」聲緩緩轉(zhuǎn)動時,孩子們會在sh潤的田埂邊追逐嬉戲;婦nv們則一邊輕松地壓動著泵浦的木桿取水,一邊哼唱著那首古老的漁歌,只是歌詞中,除了感謝海神,還多了一份對這片土地和那位「巧手林」的感恩。
村民們的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燦爛笑容,那種祖祖輩輩都籠罩在頭頂?shù)?、對乾旱的恐懼與無力,彷佛隨著那奔流的清水,一去不復返了。林睿的聲望,在村中達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他不再是初來乍到時,那個需要被處處提防的「怪人」,也不是那個充滿了神秘se彩的「海中來客」,而是被所有人,無論老少,都發(fā)自內(nèi)心尊稱的一聲——「林先生」。一個以凡人之軀,行神明之事的傳奇人物。
然而,林睿自己,卻并未被這些近乎神化的贊譽沖昏頭腦。他的生活,依然保持著一種工程師特有的、嚴謹?shù)囊?guī)律與充實。每天清晨,他依舊會準時出現(xiàn)在村口的老榕樹下,進行著那套早已成為村中一景的、高強度的t能訓練。引t向上、舉石鎖、負重深蹲……汗水如同溪流般滲透他的麻布衣衫,將他那日漸結(jié)實、線條分明的身形,g勒得淋漓-盡致。
白天,他會幫著修補漁網(wǎng),定期檢查水車的運轉(zhuǎn)情況,或者與阿牛、阿海、阿力這些摯友一同出海。在漁船上,在鐵匠鋪里,在田埂邊,他用一種已然十分流利的方,與他們天南地地交談著,學習著更多關(guān)於這個時代的語和習俗。夜晚,他則會回到自己的茅草屋,就著昏h的油燈,在光滑的竹片上,用木炭記錄下關(guān)於這個三國時代的點點滴滴,試圖從這些碎片化的信息中,拼湊出一個相對完整的、陌生的世界全貌。
林睿的工程師思維,讓他時刻保持著冷靜的頭腦。他總是在思考,如何能將自己腦海中那些超越了時代的知識,更系統(tǒng)、更安全地應(yīng)用於改善這個村莊的生活?!杆嚨囊蔬€能再提升百分之十五,只需要在輪軸處改進一下軸承的潤滑……泵浦的單向閥門可以用更耐磨的材料替代,以延長使用壽命……」他的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圖紙、數(shù)據(jù)和計算。但與此同時,另一個更為宏大、也更為緊迫的問題,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在這個確定無疑的三國亂世,我個人的未來,究竟在何方?
這天傍晚,林睿獨自一人站在那座巨大的水車旁,看著竹輪在水流永不停歇的推動下,沉穩(wěn)地轉(zhuǎn)動。清澈的河水順著竹管,奔向遠方的田野,那一片片在夕yan下泛著金光的稻田,彷佛是他親手繪制的最美的畫卷。他擦去額頭的汗水,心中充滿了一種屬於創(chuàng)造者的、沉甸甸的成就感。
夜幕降臨,為了慶祝今年的豐收在望,村莊再次舉行了盛大的篝火晚會。林睿坐在張老、阿海和阿力身旁,分享著村民們送來的、最肥美的烤魚,聽著他們的歡聲笑語。這樣的夜晚,讓他感到無b的溫暖和安心。他雖是一個來自遙遠未來的、本不屬於此地的異鄉(xiāng)人,卻在這個小小的、與世隔絕的漁村里,找到了一種名為「家」的歸屬感。
然而,林睿從未忘記自己真實的處境。他b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時代,是中國歷史上最為動蕩、最為殘酷的亂世之一。戰(zhàn)爭、權(quán)謀、饑荒與瘟疫,才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海角村的安寧,只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平靜。
他躺在草蓆上,聽著遠處永恒的海浪聲,思緒在三國的版圖上飛速地馳騁著。他開始強迫自己,去回憶那些早已模糊的、從書籍和影視作品中看來的、關(guān)於三國人物和歷史走向的劇情,為自己的未來,制定一條最為穩(wěn)妥的生存之道。
「曹c……赤壁兵敗後元氣大傷,但根基仍在,挾天子以令諸侯,統(tǒng)一北方的大勢不可逆轉(zhuǎn)。他雄才大略,但也生x多疑,在他手下做事,如同伴虎而眠,隨時可能因為一句話、一件事而被猜忌,人頭落地。」林睿打了個寒顫,第一個排除了投靠曹c的選項。他清楚,自己這種來歷不明、又身懷「奇技」的人,在曹c那樣的梟雄眼中,要麼是價值連城的至寶,要麼就是必須立刻鏟除的巨大威脅,絕沒有第三種可能。這場豪賭,他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