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編城的夜,依舊深沉。刺史府外賓院落之中,林睿房內(nèi)的魚油燈,已燃盡了最後一滴燈油,悄然熄滅。他卻依舊枯坐在簡陋的木桌前,徹夜未眠。
鄭安那句充滿了警告意味的話語,如同一柄無形的利刃,懸在他的頭頂:「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步騭此人,如獵鷹,一旦看準了獵物,就絕不會輕易松口?!?
林睿的心頭,一片沉重。步騭那看似溫和、實則充滿威壓的招攬,與士壹那毫不掩飾的刻骨仇恨,如同兩座沉重的大山,從外部與內(nèi)部,同時向他擠壓而來。他意識到,自己若想從一枚任人擺布的棋子,變?yōu)槟軌蛴绊懫寰值钠迨?,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建立起完全屬於我自己的、足以讓任何人都不敢輕視的力量!
在這亂世之中,力量的根基,無非是軍權與財權。軍權,遙不可及;但財權,他卻觸手可及!他決定,必須立刻啟動那個早已在他心中醞釀成熟的、足以點石成金的計畫——燒制琉璃,開設「奇珍閣」,以為自己能更好地在這個亂世生活下去,奠定最堅實的經(jīng)濟基礎。
他重新點亮油燈,將早已等候在外的李牛和陳海,叫進了房中。
看著兩人那充滿了信任與關切的眼神,林睿的表情變得無b嚴肅:「我有一件極為重要,也極為兇險的事情,要與你們商議?!顾麑⒆约好媾R的困境,以及準備燒制琉璃、積蓄財富以求自保的完整計畫,和盤托出。
聽完之後,陳海和李牛的臉上,早已不見了初聞此事時的震驚與暴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經(jīng)歷了數(shù)次生si考驗後,沉淀下來的、冰冷的決心。
陳海緩緩地握緊了那雙因為練槍而布滿了y繭的拳頭,低聲說道:「先生,我們兄弟倆的命,是您從海角村帶出來的。沒有您,我們現(xiàn)在還在跟風浪搏命,哪有今天的好日子。您就直說吧,需要我們做什麼?!?
李牛也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神堅定:「對,先生!我們不怕事!您讓我們燒琉璃,我們就燒;您讓我們?nèi)ゴ蜩F,我們就去打鐵!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們也跟著您!」
林??粗鴥扇四窃缫淹嗜ブ蓺狻⒆兊脠砸銦ob的臉龐,心中涌起一gu巨大的暖流。他站起身,鄭重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好!從今往後,我們?nèi)?,便是真正的夥伴。在這亂世之中,男子立身,當有字號。我字子明,今日,我便也為你們二人取字。」
陳海和李牛聞,又驚又喜,連忙挺直了腰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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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粗鴛格豪爽、做事穩(wěn)健的陳海,沉y道:「陳海,你出身大海,卻沉穩(wěn)如山,波濤之中,自有定力。從今往後,我便稱你一聲定波,如何?」
「陳定波……」陳海默默地咀嚼著這個充滿了力量的名字,眼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謝先生賜字!」
林睿又轉向心思縝密、吃苦耐勞的李牛,微笑道:「李牛,你為人踏實,做事勤勉,是我們?nèi)酥校畈豢苫?缺的基石。我便為你取字承基,望你未來,能為我們共同的事業(yè),承托起萬丈高樓的根基?!?
「李承基……」李牛激動得滿臉通紅,對著林睿,深深地鞠了一躬:「先生厚ai,承基……承基萬si不辭!」
自此夜起,林睿、陳海、李牛三人,正式結成了最為核心的、牢不可破的同盟。
確立了關系,林睿立刻開始了琉璃鏡的研發(fā)計畫?!副K雖好,終究只是器物。唯有鏡子,能映照人影、清晰如生的琉璃鏡,才是能讓所有權貴都為之瘋狂的、真正的神器!」
他向兩人解釋了鏡子的原理,核心在於制造出一個穩(wěn)定、高反s率的涂層。他選擇了那個時代技術條件下,唯一可行的方案——「水銀貼錫法」。
「……此法的關鍵,在於兩樣東西,」林睿的表情,變得無b嚴肅,「一是絕對平整的琉璃板;二便是……劇毒之物,水銀?!?
在接下來的數(shù)日里,那個位於龍編城外的秘密窯場,再次燃起了熊熊的爐火。林睿先是指揮兩人,利用他早已改良過的窯爐,成功燒制出了數(shù)塊厚度均勻、表面平滑的平板琉璃。隨後,便開始了最為關鍵,也最為危險的一步——提煉水銀。
林睿憑藉記憶,指導李牛,從藥鋪中購來了大量的、被方士視為「丹砂」的朱砂礦石。他又親自動手,設計并建造了一套小型的、由陶罐和竹管構成的密閉蒸餾裝置。
「記住,」在點火前,林睿用數(shù)層浸sh的麻布,將自己和兩人的口鼻都緊緊蒙住,「此物加熱後產(chǎn)生的氣t,有劇毒,x1入一口,便可能損傷臟腑。c作全程,必須站在上風口,絕不可用手直接觸碰最後凝結出的銀sey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