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他們歸順天府管,兵馬司卻是歸屬都察院,誰大誰小,一目了然。
巡檢也沒想到會碰著了兵馬司的人,趕忙過去解釋,說是謝家與顧家之間生了矛盾,謝府的報了官,他也是正巧在這兒,便過來勸和的。
兵馬司副指揮使馬仁刊冷笑一聲看著巡檢:“既是有怨,那就報去司里說清楚,輪得到你在這里吆五喝六?”
說完馬仁刊看向林氏和張氏,一臉威嚴的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負責巡街的,也是為著安定,這會兒還請在場的人與我一同回司里去,兩家什么恩怨解釋清楚了,自然各自回去?!?
“若是解釋不清,正好上都察院衙門去,自有大人論斷?!?
林氏臉色微微一變。
她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還能碰上兵馬司的人來。
但這事畢竟是家事,里頭還牽扯到了一些舊事,她說要告官府,不過就是想要嚇嚇顧家而已,其實也沒想著將這件事鬧大。
她便冷笑著看向季含漪:“事情鬧大了你就好了,即便去都察院,也是我們有理,你要是識大體,現(xiàn)在就先與玉恒回去,其他的事情我們慢慢說。”
倒不是林氏非在意季含漪回不回去,而是這兩天謝玉恒那頹敗的模樣她實在看不下去,況且季含漪還送了那樣一封信給老太太,這不是威脅謝府?
她也是想將季含漪先帶回去,為著玉恒的名聲,若是她能愿意留下來,她也認了。
只是季含漪的視線卻沒看她,林氏叫了幾聲季含漪都沒應。
季含漪的目光正看向從暗處走來的人。
那是沈肆。
她的手還被謝玉恒緊緊拽著,但在看到沈肆過來的那一瞬,心里頭就千萬種情緒涌過來。
她知曉她能安心了,只要有他在。
最先看到沈肆的是馬仁刊,見著沈肆來,也是下了一大跳,趕緊下跪。
那巡檢平日里哪里見過這么大官的,頓時也趕緊跟著跪下來,一時間黑壓壓的跪了一地。
火光忽明忽暗,將沈肆那張涼薄的面容也襯得情緒莫測,有一股無聲又威嚴的上位者的壓迫,在黑壓壓的跪著的人群里,讓周遭一切都噤若寒蟬,連林氏也不敢再開口,甚至還往后退了兩步。
沈肆的目光依舊面無表情,他看了眼謝玉恒捏在季含漪手腕上的手,又看向季含漪。
最后步子在離兩人幾步遠的位置頓住,對著謝玉恒勾了抹冷淡的笑來:“謝寺正這里倒是熱鬧?!?
謝玉恒臉上微微一僵,趕緊松了捏著季含漪的手,對著沈肆便抱手:“不想動竟驚動了沈大人,下官之過?!?
“今日是下官與內(nèi)人之間有些誤會,稍鬧大了些,還望大人勿怪罪?!?
沈肆沒看謝玉恒那恭敬的姿態(tài),他將低沉的目光放在季含漪的身上。
她穿著單薄,衣衫發(fā)皺,眼染微紅,在明滅不定的火光下,晶瑩的眸光里有堅韌,凌亂的發(fā)絲全輕撫在她臉頰邊。
他不開口,他靜靜等著季含漪接下來的話。
季含漪知曉沈肆在看她,在這個狼狽的時候,又再次袒露在他面前。
她沒有退路,沒有選擇了。
她緊張的深吸一口氣,緊接著就朝著沈肆跪下去:“妾身懇請沈大人為妾身做主與夫君和離?!?
謝玉恒聽到季含漪這句話的時候瞳孔一縮,滿目震驚的側頭看向季含漪。
他的聲音顫抖,朝著季含漪不敢置信低低喊了一句:“含漪……”
他不敢相信季含漪真的這么絕情要走到這步。
火光映亮沈肆半邊臉頰,他低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身上的衣裳滿是褶皺,發(fā)上的銀簪微微歪斜,最后目光落到她露出來的手腕上,那道并不容易被忽視的紅痕上。
沈肆目光深邃,垂眼處波濤暗涌,只是落了一聲清清淡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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