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鉤子…朕親自來收。”
養(yǎng)心殿里安靜下來。
地上摔碎的東西到處都是,空氣冷得嚇人。
景帝彎下腰,無視那些碎瓷片和奏折,只是伸出那只還在發(fā)抖的手,把地上那封寫著秋獵計(jì)劃的密信又撿了起來。
他的目光掃過信上的每個字,似乎想從那熟悉的筆跡里找到一點(diǎn)別的什么。
但是沒有。
信上的字很有力,充滿了野心,特別是那句“清君側(cè),定乾坤”,更是刺眼。
“呵……”景帝笑了一聲,那笑聲里說不出的失望。
他松開手,信紙又掉到了地上。
景帝的目光從那件嶄新的京造胸甲,移到那本記錄罪證的賬冊上,最后落在蕭文虎平靜的臉上。
“他通敵,資助敵人,現(xiàn)在還要謀反?!本暗鄣穆曇舨淮螅總€字都很重,“朕把最好的兵器交給兵仗司,是讓他們保衛(wèi)國家。他倒好,轉(zhuǎn)手賣給那些想滅掉我們的人,讓他們拿著朕的兵器,來殺朕的子民?!?
“蕭文虎,你說,朕是不是全天下最可笑的皇帝?養(yǎng)了這么一個兒子,還以為他是個好儲君?!?
這番話,更像是在嘲笑自己。
“陛下?!笔捨幕⒊谅曢_口,打斷了景帝,“這事不怪您。太子藏的太深,計(jì)劃也大,要不是他這次在南疆和京城同時動手露出破綻,天下人都會被他騙了?!?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我拿朝廷的俸祿,就要為陛下分憂。能查清這件事是我的本分。真要說功勞,那也是遠(yuǎn)在南疆,用命換來證據(jù)的耿家軍將士,還有那些拼了命換來情報(bào)的弟兄們?!?
景帝沉默了。
他知道蕭文虎說的是實(shí)話。要不是蕭文虎咬著胡御醫(yī)的案子不放,自己可能真要等到陸顯帶兵打過來那天才知道。到那時候,就什么都晚了。
“你說得對?!本暗凵钗豢跉?,皇帝的冷靜徹底壓過了做父親的痛苦。
他重新在御案旁坐下,雖然周圍亂七八糟,但他的腰桿挺得筆直。
“這件事,是國賊。要是為了我自己的面子,放過這種叛國的人,我死后怎么去見大乾的列祖列宗?又怎么去面對天下的百姓?”
蕭文虎安靜的聽著,他知道,景帝心里已經(jīng)決定了。
“他必須死。”景帝看著蕭文虎,一字一頓的說,“但不能就這么在宮里悄悄的死了。那樣天下人會以為,是我這個當(dāng)?shù)?,容不下他這個太出色的太子?!?
“我要讓他,死在所有人面前。我要讓滿朝文武都親眼看看,他們嘴里那個賢明的太子,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這番話殺氣十足,徹底斷了陸顯的活路。
“太子在朝中經(jīng)營多年,他的人關(guān)系復(fù)雜。”景帝的眼神變得很深,“一旦太子倒了,你覺得,那些人會怎么樣?”
這是皇帝在問他的對策。
蕭文虎想都沒想就回答:“陛下,那些所謂的太子黨,不過是跟著太子混飯吃。太子這棵大樹一倒,他們馬上就會去找新的靠山。”
“里面真愿意給太子陪葬的,怕是沒幾個。更多的人,只會為了保住自己,搶著撲上來咬太子的尸體,好向您表忠心?!?
“樹倒猢猻散……”景帝念著這幾個字,嘴角露出一絲嘲諷,“說得好。一群墻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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