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血海如潮水般褪去,那震人心魄的《敢問路在何方》也隨之消散。
云笑棲穩(wěn)穩(wěn)落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身處一片再熟悉不過的竹林。
清風(fēng)徐來,竹葉沙沙作響,冷冽的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墨香與茶香。
是九玄峰。
是她被反復(fù)噶了九十九遍的新手村。
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背對著她,靜立于竹林深處,周身散發(fā)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那背影,她哪怕是化成灰都能認出來。
正是那個讓她死了九十九次的男人——謝九玄。
好家伙,終極大boss登場了是吧?
前面那些開胃小菜不行,就直接上我最深的心理陰影?秘境之靈你有點東西,但不多。
云笑棲心中瘋狂吐槽,面上卻是一片平靜,甚至還有閑心拍了拍嗩吶上的灰。反正都是假的,急什么。
幻境中的謝九玄緩緩轉(zhuǎn)過身,面容俊美無儔,卻冷若冰霜。他的眼神不帶一絲情感,仿佛世間萬物在他眼中都不過是虛無。
一股磅礴如天威般的壓力瞬間籠罩了整個竹林,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讓人喘不過氣。
“喧嘩取眾,嘩眾取寵?!?
他開口了,聲音清冷,卻帶著直指本心的審判意味,“這便是你的道?”
喲,開場就給我扣帽子?不愧是你,老pua大師了。
云笑棲撇了撇嘴,沒接話。跟一個幻象較勁,沒意思。
見她不語,幻境謝九玄的氣息愈發(fā)強大,帶著無上的威嚴,仿佛天地都在與他共鳴,一同指責(zé)眼前這個離經(jīng)叛道的弟子。
“你的道,搖擺不定,看似灑脫,實則毫無根基。以玩樂為核,以戲謔為表,遇喜則奏樂,遇悲亦奏樂。此等心性,不過是浮萍隨波,無根無源。你這樣的人,如何能登臨大道?”
這話一出,周圍的竹林都仿佛染上了一層沉重的灰色,壓抑的氣息幾乎化為實質(zhì),要將云笑棲的道心徹底壓垮。
秘境之靈在暗處冷笑。它就不信,面對這個讓她經(jīng)歷九十九次死亡,一手造就了她如今這副癲狂模樣的師尊,她還能無動于衷!這是她最根本的心魔!
然而,云笑棲卻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恢睉醒笱筠抢难燮の⑽⑻?,第一次無比認真地看著眼前的謝九玄。
她帶著幾分通透與釋然的淺笑。
“誰說我的道沒有根基?”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壓抑的竹林間,沖散了那股沉重的威壓。
“我的道,就是人間?!?
云笑棲緩緩舉起手中的嗩吶,那金色的樂器在清冷的竹林光影下,反射著一種奇異的光澤。
“喜怒哀樂,七情六欲,生老病死,酸甜苦辣,都是我的道。我吹的曲子,就是眾生百態(tài)?!?
她的目光清澈而堅定,直視著幻象那雙冰冷的眸子。
“它能吹婚嫁的喜,也能吹喪葬的悲。它能吹豐收的樂,也能吹出征的慨。我的道,扎根在每一個有血有肉、有笑有淚的人心里,扎根在他們最真實的情感里。這,難道不比你們那些虛無縹緲,斷情絕性的無情道、太上忘情道更堅定,更有人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