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把我?guī)淼哪峭嬉鈨喊徇M來?!?
片刻后,兩個小太監(jiān)嘿咻嘿咻地抬著一張竹制的躺椅,放到了大殿中央。
滿殿嘩然。
為首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學(xué)究霍然起身,指著那躺椅,氣得渾身發(fā)抖。
“荒唐!簡直是荒唐。崇文殿乃殿下向?qū)W之地,莊嚴肅穆,你……你搬一張?zhí)梢芜M來,成何體統(tǒng)!”
蘇云掏了掏耳朵,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這位大人,稍安勿躁。”他走過去,拍了拍躺椅的扶手,“俗話說得好,身體乃治學(xué)之本。殿下每日苦讀,太過勞累,有損圣體。本官這是為了殿下的健康著想?!?
“你……”老學(xué)究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你身為太傅,理應(yīng)教導(dǎo)殿下圣賢之道,經(jīng)世之學(xué)!而不是這些……這些歪理邪說!”
“圣賢之道?”蘇云笑了,“我且問你,你教了殿下十年,殿下會賺錢嗎?會算賬嗎?”
老學(xué)究一愣:“殿下乃萬金之軀,何須……”
“那我再問你?!碧K云打斷他,“你教了殿下十年,殿下會治水嗎?會修堤嗎?會看堪輿圖嗎?”
老學(xué)究被問得啞口無,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蘇云攤了攤手。
“既然都不會,那跟你們學(xué)十年,和學(xué)一天,又有什么區(qū)別?”
他走到躺椅邊,懶洋洋地躺了下去,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所以啊,不如先跟我學(xué)學(xué)怎么從容休憩?!碧K云翹起二郎腿,對著目瞪口呆的李沐雪說道,“畢竟,只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去干真正該干的事。”
“噗嗤。”
李沐雪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看著氣得吹胡子瞪眼的一眾老學(xué)究,又看了看躺在椅子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模樣的蘇云,覺得這比讀十年書都有意思。
她站起身,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走到蘇云旁邊。
“太傅之,深得孤心?!?
她學(xué)著蘇云的樣子,也想躺下去,卻發(fā)現(xiàn)只有一張?zhí)梢巍?
蘇云坐起身,把躺椅讓給了她。
李沐雪有樣學(xué)樣地躺了上去,感受著竹椅的清涼和搖晃的愜意,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今日的課,孤很滿意。”
這一下,那十幾個老學(xué)究的臉色,比鍋底還黑。
他們看著一個躺著,一個站著,師生二人完全無視他們的存在,只覺得胸口堵著一塊巨石,上不去也下不來。
為首的老學(xué)究顫抖著手指著蘇云,你了半天,最終一甩袖子。
“朽木不可雕也!誤人子弟!老夫……老夫要去向陛下參你一本!”
說完,便氣沖沖地帶著一群老頭子,拂袖而去。
整個崇文殿,瞬間清凈了。
蘇云看著那群老學(xué)究的背影,撇了撇嘴。
“戰(zhàn)斗力這么弱,連個辯論賽都打不贏?!?
他走到李沐雪身邊,從袖子里掏出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遞了過去。
“殿下,今天的課后作業(yè)。”
李沐雪疑惑地坐起身,接過紙,展開。
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標題是《關(guān)于吏部尚書張柬等三十七名官員家屬消費習(xí)慣及資金流向的初步調(diào)研報告》。
上面詳細記錄了剛才帶頭那個老學(xué)究的孫子,昨天在京城最大的銷金窟“醉仙樓”一擲千金;記錄了兵部侍郎的小妾,上個月在“德勝車行”分期買了三輛豪華馬車;還記錄了御史臺某官的兒子,沉迷賭博,在地下錢莊欠了五萬兩白銀……
每一筆,都清清楚楚,精確到時辰和銀兩。
李沐雪越看,臉色越是凝重。
“殿下,咱們的第一課,不學(xué)四書五經(jīng)?!碧K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平淡卻帶著一股寒意。
“咱們學(xué)認識人心。”
他指了指那張紙。
“這,叫‘親眷底細查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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