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八卦這一塊來說,學校和村子也沒啥區(qū)別。
學生好奇心強,村婦嘴長,造成的結果約莫相等。
中文系又在傳邱大作家有對象的事。
對此,邱石也懶得解釋,再說解釋有用嗎,比如說梁左,昨天他回來,盯著他瞧了半個小時,塑框眼鏡后面閃爍著華點。
當他人確信某件事時,你的解釋就會變成掩飾。
省省吧。
詩人“人間四月芳菲盡”,首都的四月春天才剛開始,剛在南門口和朱瑋碰完頭的邱石,拎著一提格子紙,一路踏春賞花,回到三十二號樓。
“提的啥呢?”
走進334宿舍時,班上的老大哥顏乾虎隨口一問。
“稿紙?!鼻袷簿碗S口一答。
因為早生幾個月,非得讓邱石喊他老梁的某位同志,正和衣在床上補覺,撐開眼皮瞥過來,眼睛不大,卻格外聚光,輕咦一聲。
發(fā)現(xiàn)了蹊蹺。
這年頭一般人寫稿子,基本上都是用信紙,這玩意也好搞,只要是個單位,必有帶自家抬頭的信紙。
信紙又多以紅色橫線的樣式為主。
邱石手上提的稿紙明顯不同,上面印的是藍線格子,同樣有抬頭,底下還有帶空格的頁碼標注。
梁左探下身,朝下鋪打量,眼神猛地一亮,嚷嚷道:“快快,老顏,搶搶搶!”
顏乾虎不明所以:“啥呀?”
宿舍里其他人也被吸引注意力。
“好東西!”
“不就是稿紙嗎?”
“是啊,《人民文學》的專用稿紙。”
顏乾虎:“?。?!”
別說他,宿舍里憑空刮起幾道風,所有人瞬間旋到邱石的床鋪旁邊。
正蹲在地上,打算往床底下塞稿紙的邱石:“???”
大家定眼望去,還真是!
藍格子稿紙的抬頭,赫然印有“《人民文學》稿紙”幾個大字,就是這么隨便,但是一點也不簡單。
他們見都沒有見過。
一般人哪搞得到國刊的稿紙啊,你寫的東西配發(fā)在國刊上嗎?
顏乾虎挺憨厚的一個老大哥,也是忍不住搓起手:“石頭,搞幾張?”
中文系絕大多數(shù)人都有寫作的愛好,《人民文學》的稿紙,對于他們而,似乎有種特殊意義。
若能有幸弄到幾張,用肯定是舍不得用的,妥善保管,沒事拿出來瞅兩眼,也好激勵一下自己。
邱石頗有點飽漢不知餓漢饑,哪料到他肯定要寫廢不少,揉成團扔垃圾堆的稿紙,對室友們吸引力這么大。
大老哥都開口了,幾張稿紙肯定得給,給了他,也不好厚此薄彼。
不過他此時一大方,每人給了一小沓,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也不知道哪個坑貨,得到稿紙后,跑去外面嘚瑟。
不多時,一窩蜂人涌進宿舍,連樓上都下來不少女生,眼巴巴望著他。
邱石:“……”
其實他也沒有多少啊,朱瑋拎來的不是一捆,只是一提而已。
物資匱乏的年代,紙也是計劃物資,許多刊物遲遲無法復刊或創(chuàng)刊,你敢相信嗎,就是因為沒有紙。
比如1980年上海文匯報社,準備推出文學刊物《文藝月刊》,因為紙張限量配給供應,想搞新刊物,全靠文匯報印刷廠節(jié)約下來的資源,而且如果拿給一個獨立發(fā)行的刊物使用,不合規(guī)矩。
因此后來的熱門文學刊物《文藝月刊》,1980年的創(chuàng)刊號其實叫《文匯增刊》,,針對新涌現(xiàn)的作品和思潮進行評論,引導文學討論。
報告文學組,負責-->>人劉茵和周明。報告文學在這個年代,極具社會影響力,該組編發(fā)的徐遲的《哥德巴赫猜想》,與劉心武的《班主任》、邱石的《忠誠與虛偽》,并稱為近期三大熱門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