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拉了不到一個鐘頭,倆人臉白如紙,眼冒金星,氣都喘不勻。
后頭李尋端著槍盯著,前頭幾條狗狂吠不停,嚇得他倆腿一軟,“噗通”一聲,直接癱地上了,連哼都沒哼出來。
這下可好。
不但沒幫上忙,還白添了兩百多斤活物——那倆癱著的,也得一塊兒拖下山。
林青拽著爬犁繩,手掌磨得通紅,忍不住一屁股坐地上,抹了把汗:“小尋子,花花咋還沒把小敏叫上來?再這么拖,天都黑透了,這林子里頭,鬼知道能蹦出啥玩意兒。-->>”
李尋也累得滿頭大汗,手抖得像秋風里的葉子。
這爬犁重得跟壓著一座山似的,林青和那倆廢柴拽著,他本想上前幫一把,結果一用力,掌心像被刀子剜了似的,疼得他直吸涼氣。
他咬著牙硬撐:“別急,花花那傻狗聰明著呢!再堅持十分鐘,小敏準到。她一來,咱仨能省一半力,天黑前鐵定到家?!?
他心里門兒清——平常走這路,頂多半小時。
現在慢成這樣,得一個多鐘頭。
早知道,就不逞強上山了,傷的是自個兒,苦的是全家人。
秀秀蹲在旁邊,汗水順著發(fā)梢滴到襖領子上,濕了一大片。
自家男人使不上勁,一動就疼得齜牙,她就咬牙多使點力氣,哪怕多扛一分鐘,他就能少疼一秒。
可她這身子骨,也就比普通人強那么一丁點,撐死相當于一個半壯漢的勁兒。
拖了快一小時,鐵人也扛不住。
她心里就盼著一句話——
小敏,快點來??!拉完這最后一程,回家扒口熱飯,往熱炕頭一躺,睡他個天昏地暗!
“別慌!”李尋勉強扯了扯嘴角,聲音啞得像破風箱,“小敏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丫頭。這會兒,估摸著快到了?!?
話音剛落——
山下忽然傳來一連串狗叫,又急又響!
林青猛地抬頭:“誒?那……那是花花?!”
秀秀一聽,腿一軟差點跪了,但臉上瞬間綻開笑:“對!就是它!肯定是小敏來了!天爺啊,可算要得救了——我都快累成一坨泥了!”
緊接著,山腳傳來清亮一聲喊:
“姐!尋哥!林青姐!你們在哪兒?!”
“在這兒!快上來!”秀秀嗓子都喊劈了。
“來了來了!我姐他們上頭!大伙兒快跟上!”
三人面面相覷,一臉懵。
這……小敏今天開竅了?知道找人幫忙了?
下一秒,山道拐角一連串人影冒了出來——
李學武、路隊長、小張,還有七八個民兵,齊刷刷全來了。
后頭跟著氣喘吁吁的小敏,還有她身后,牽著白璐的那位——
“哎喲我的親侄子!你可嚇死叔了!”李學武沖過來,臉都白了,“家里的小崽子哭天搶地說你們在山上出事了,我魂都差點飛了!要真出岔子,我這把老骨頭還不得愧疚到地下去?二話不說,全村能動的都給我叫上了!”
他上上下下把李尋瞅了個遍,見人沒少,才敢喘實一口氣。
可一瞧李尋那雙直打顫的手,他又慌了:“你這手怎么回事?咋弄成這樣?!”
路隊長他們也圍了上來,小敏和白璐跟在后頭,大氣不敢喘。
李尋咧嘴一笑,朝爬犁后頭努了努嘴:“老叔,您自個兒瞅瞅?!?
李學武一愣:“啥玩意兒?你擱這兒玩謎語呢?!”
他下意識回頭一瞧——
一整塊肉堆在爬犁上,看起來像頭野豬。
再往上看——
一只碩大無朋的爪子,正癱在肉堆上,毛都結了血塊,指甲烏黑發(fā)亮,比人手還大一圈。
“虎……老虎?!”李學武當場炸毛,手一抖,背后那桿獵槍差點脫手,“有老虎?!”
“快!開槍!開槍!”他吼著就要抬槍。
跟在他身后的路隊長和小張一群人,腦瓜子嗡的一聲——前兩天剛死的那人,就是被這畜生撕的!
“端槍!戒備!”眾人立馬端槍對準爬犁,手心全是汗。
李尋看得直樂:“老叔,它死透了!”
“啥?!”
“秀秀一槍,崩它腦門兒上,當場就沒了氣兒。不信你瞅瞅!”
李學武咽了口唾沫,哆嗦著往前湊。
果然——腦門正中間,一個血洞,邊緣發(fā)黑,血還結了痂。
他臉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兒。
“我……我操……”他喃喃,“我讓一只死老虎嚇出精神病了???”
旁邊人壓根顧不上他這糗樣。
一幫人轟地圍了上去,瞪眼扒拉,跟看稀世寶貝似的。
“我的娘咧!真是大爪子!我小時候就聽過它吃人,現在居然……躺這兒了?”
“乖乖,這要是活著,我敢上去摸它一爪子?”
“你別說,我真服了!誰能干掉它?”
“大尋?”
“不是,是……”有個人忽然扭頭,手指哆嗦地指著旁邊一個瘦小身影,“——是秀秀?!”
全場死寂。
所有人齊刷刷轉頭,目光黏在秀秀身上。
那姑娘正喘著氣,頭發(fā)黏在臉上,袖口全是泥,眼睛卻亮得嚇人。
“你……你剛才說……”路隊長舌頭打結,“這畜生,是你打的?”
秀秀被這幾十道目光燙得想躲,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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