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小。
護士推門進來:“時間到了,病人需要休息了。”
秦淮茹松開賈東旭的手,扶著同樣失魂落魄的賈張氏往外走。
走到門口,身后傳來賈東旭最后的聲音:“淮茹?!?
秦淮茹猛地回過頭。
“好好活著”
他說完這四個字,再沒有力氣。
護士快步上前,將氧氣罩重新給他扣在了臉上。
婆媳倆走出病房,易中海立刻迎上來:“怎么樣?東旭……交代什么了?”
賈張氏一句話也說不出,扶著墻慢慢滑坐在地。
秦淮茹擦了把臉上的淚,眼神空洞地看著他:“一大爺,東旭說……讓我去找廠里,把他的工作指標要過來?!?
易中海沉重地點點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全是疲憊:“這事,我去給你跑。你們先回去吧,醫(yī)院這邊我盯著?!?
他心里五味雜陳。
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徒弟,本指望他給自己養(yǎng)老送終,如今卻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十幾年的心血和期望,隨著急救室的燈光,一同熄滅了。
“一大爺……”秦淮茹的眼神沒有焦距,喃喃地問。
“東旭他……是不是真的……”
易中海沒回答,只是長長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秦淮茹不再問了,她彎下腰費力地將癱軟的賈張氏從地上拉起來,兩個人像影子一樣步履蹣跚地向醫(yī)院外走去。
天,已經(jīng)黑了。
賈東旭在醫(yī)院里撐了兩天,最后那口氣還是散了。
那天下午,醫(yī)院走廊里先是沒了動靜,接著就爆發(fā)出賈張氏那種要把房頂掀翻的哭嚎。
秦淮茹癱坐在病房門口的地上,眼淚早就流干了。
人靠著冰冷的墻,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像個木頭人。
易中海站在一旁,嘴唇緊緊抿著臉色灰敗,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他盯著自己磨得發(fā)亮的舊工鞋鞋尖,心里那點給徒弟養(yǎng)老送終的念想,徹底斷了。
“一大爺。”秦淮茹終于抬起頭,嗓子干得像被砂紙磨過。
“后事……該怎么辦?”
易中海深吸了一口帶著消毒水味的空氣,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我來安排。你們……先帶孩子回去收拾一下屋子。”
話音剛落,賈張氏就從病房里瘋了一樣沖出來,一把抓住易中海的衣袖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里。
“易中海!我兒子沒了!我的東旭沒了!這事你得給我們做主??!”
“老嫂子,你先松手?!币字泻YM力地掰開她的手。
“人死不能復生,先辦后事。廠里的事我會去說?!?
“廠里賠多少錢?”賈張氏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哭聲戛然而止,這個問題問得嗯!有點突兀。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別過臉去:“這個……要看廠里怎么給事情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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