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還在下,下得不大,像柳絮一樣飄著。于暉走在家屬院的小路上,腳下的積雪咯吱響,路邊的煤爐冒著青煙,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飄著白霧,偶爾能聽見有人在院子里喊“孩子,快起來吃飯”,還有收音機里傳來的《在希望的田野上》的歌聲——這一切都那么真實,那么溫暖,讓他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走到家屬院門口,看見李叔已經(jīng)在等他了。李叔騎著一輛二八大杠自行車,車把上掛著個布包,里面裝著給老周帶的兩條煙——是李叔托人從上海買的鳳凰煙,在哈爾濱很稀罕。
“暉子,來了?快上車,咱們?nèi)シ志帧!崩钍灏炎孕熊囃T诼愤?,讓于暉坐在后座上?
于暉坐在后座上,雙手緊緊抓住李叔的衣角。自行車穿過雪地,朝著鐵路分局的方向駛?cè)?。風(fēng)從耳邊吹過,帶著雪粒子,卻一點都不冷。于暉看著路邊的風(fēng)景,看著遠處的鐵軌,心里充滿了希望。他知道,這一世,他一定能改變命運,一定能活出個人樣,一定能讓父親在天之靈安心。
自行車駛進鐵路分局的大門時,于暉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他看著分局的辦公樓,心里既緊張又期待。前世他就是在這里被老周刁難,這一世,他一定要跟老周好好談?wù)劊瑺幦∧苋コ司牎?
李叔把自行車停在辦公樓門口,帶著于暉走進大樓。大樓里很安靜,走廊里鋪著紅色的地毯,墻上掛著鐵路系統(tǒng)的宣傳畫。走到人事科門口,李叔深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
“進來。”
里面?zhèn)鱽硪粋€沙啞的聲音,是老周。
李叔推開門,帶著于暉走了進去。人事科的辦公室不大,擺著兩張辦公桌,一張是老周的,另一張是空的。老周坐在辦公桌后面,穿著件灰色的中山裝,頭發(fā)梳得油亮,手里夾著根煙,正在看文件。
“老周,忙著呢?”李叔笑著走過去,把手里的布包放在老周的辦公桌上,“這是我托人從上海買的鳳凰煙,你嘗嘗?!?
老周抬頭看了看李叔,又看了看于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老李,你這是干啥?咱們都是老同事,不用這么客氣?!彼闷鸩及蜷_看了看,眼里閃過一絲滿意,卻還是把布包推了回去,“煙你拿回去,我不能要。有啥事兒,你直說吧?!?
李叔愣了一下,又把布包推了過去:“老周,你就別跟我客氣了,這煙也不值啥錢,你就收下吧。我今天來,是陪于振海的兒子于暉來報道的,你看能不能給孩子安排個好崗位,乘警隊那邊要是有空缺,能不能讓孩子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