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走后,炊事車的燈亮了,煤爐的火還旺著,蒸籠里的饅頭香飄得很遠。于暉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著文件夾,懷里揣著父親的警徽,心里滿是希望。他想起前世的自己,遇到一點困難就退縮,總覺得命運不公,現(xiàn)在才明白,命運不是靠等的,是靠自己爭的,是靠自己一點一點干出來的。
窗外的長春站燈火通明,旅客們拎著行李匆匆忙忙,有的上車,有的下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每個人都在為生活奔波。于暉看著他們,突然覺得,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只是他的“目的地”,是成為一個讓父親驕傲、讓旅客認可、讓自己踏實的人。
他打開文件夾,在簽名處一筆一劃地寫下“于暉”兩個字,字跡雖然不算好看,卻很有力。他知道,匯報可能會遇到困難,可能會有人反對,可他不怕——他有父親的警徽陪著,有王師傅、老陳、老鄭的支持,有林曉燕的鼓勵,還有那么多旅客的認可,這些都是他的底氣。
而此刻,在列車的另一節(jié)車廂里,周磊正拿著于暉的小本子,認真地記著急救要點。他旁邊坐著個老乘警,看見他這么認真,笑著說:“小周,你最近變化挺大啊,以前總想著偷懶,現(xiàn)在怎么這么用功?”
周磊抬頭,笑了笑:“以前是我不懂事,現(xiàn)在才知道,干鐵路不是混日子,得真本事才行。于暉比我強,我得跟他學。”
老乘警點了點頭:“你能這么想就好。于暉這小伙子確實不錯,雖然是炊事員,卻比很多乘警都用心。這次‘服務(wù)標兵’要是評給他,我第一個支持。”
周磊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我也支持!要是有人反對,我去跟他們說,于暉配得上這個標兵!”
哈爾濱鐵路分局的小會議室里,煙味裹著煤爐的熱氣飄得滿屋子都是。于暉坐在角落的木椅上,手里攥著皺巴巴的“服務(wù)標兵”事跡材料,指尖把紙邊捏出了褶子——這是他第三次來分局,前兩次都是來辦事,從沒進過這么“體面”的地方:墻上掛著“鐵路系統(tǒng)先進單位”的紅綢錦旗,桌上擺著印著“哈爾濱分局”字樣的搪瓷缸子,連煙灰缸都是嶄新的白瓷的,比炊事車上的鐵皮煙灰缸亮了不止三個度。
“于暉是吧?”坐在主位的劉主任放下手里的茶杯,杯底在桌面上磕出脆響。他穿著件深灰色中山裝,領(lǐng)口別著枚歪斜的鋼筆,頭發(fā)梳得油亮,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滑,卻沒敢擦——屋里的煤爐燒得太旺,又擠了十幾個人,像個密不透風的蒸籠?!澳憔褪谴妒掳嗄莻€?想評‘服務(wù)標兵’?”
于暉站起來,腰桿挺得筆直,比第一次來分局時多了幾分底氣:“是,劉主任。我在‘哈爾濱—上?!€炊事車工作,這是我的事跡材料,里面寫了我服務(wù)旅客的具體情況?!彼巡牧线f過去,指尖碰到劉主任的手,對方的手又涼又滑,像是抹了豬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