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趕緊點頭:“大爺您放心,我這就去送,順便把貨運單給她。”他幫著把白菜搬上驢車,心里盤算著:蕙英要跟鐵路簽福利訂單,50塊電子表,得趕緊把貨運的事敲定,別耽誤了交貨——他認識火車站的李站長,能讓貨運車優(yōu)先裝貨,這點忙還是能幫上的。
鐵路分局附近的公園,晨練的人還沒散。張啟山拄著棗木拐杖,坐在長椅上,面前擺著個豁了口的搪瓷缸——這是1968年鐵路局發(fā)的,缸身印著“鐵路先鋒”,他用了15年,舍不得扔。茶缸里泡的是茉莉花茶,是兒子從北京捎來的,他平時舍不得喝,今天特意泡了,要等個重要的人。
“老張,你找我?”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走過來,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勞動布工裝,手里拎著個鳥籠——是老鄭,當年跟于暉父親于大海一起在信號班的老信號工,退休后就愛養(yǎng)鳥。
張啟山趕緊站起來,把茶缸推過去:“老鄭,嘗嘗,北京的茉莉花茶?!彼粗相嵶?,手指在茶缸沿摩挲著,語氣有點沉,“我找你,是為了大海的事。于暉那小子現(xiàn)在在鐵路上干得不錯,想查當年大海的事故,我找著份設(shè)備檢查記錄,還缺個證人證,你當年跟大海一起值過班,知道情況。”
老鄭端著茶缸的手頓了頓,眼神暗了下來:“大海的事,我記一輩子。1978年5月,我們一起檢查信號設(shè)備,發(fā)現(xiàn)3號道岔的電線都老化了,塑料皮都裂了,大海說要趕緊上報,換批新線??蓜⒅魅握f‘經(jīng)費緊張,暫緩’,還讓我們別聲張。沒過一個月,就出了事——3號道岔信號失靈,火車差點撞了,大海為了緊急扳道,被車轱轆蹭了腿,后來感染沒治好,就走了……”
說到這兒,老鄭的聲音有點哽咽,他從口袋里掏出張泛黃的照片——是當年信號班的合影,于大海站在中間,笑得憨厚,旁邊是年輕的老鄭?!斑@照片我一直帶在身上,大海是個好人,不該落個‘操作失誤’的名聲。”
張啟山把于暉找到的設(shè)備檢查記錄遞過去:“你看,這是大海當年寫的檢查記錄,劉主任批了‘暫緩’,現(xiàn)在于暉要找分局局長反映,就缺你這個證人。你要是愿意,咱們一起去跟局長說,還大海一個公道?!?
老鄭看著記錄上于大海的簽名,眼淚掉在茶缸里,濺起小水花:“我愿意!當年我怕劉主任報復(fù),沒敢說,現(xiàn)在大海的兒子有出息了,我不能再讓好人受委屈!”他把照片揣進懷里,“什么時候去,你跟我說,我隨叫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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