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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臺小說網(wǎng) > 《聽話》周溫宴程歲寧 > Chapter 31

Chapter 31

——我要吃醬豬蹄!

老師還沒睡,問她:幾點回來?

程歲寧:大概九點多吧。

慕曦:周宴回來么?

程歲寧:不回。

——說來話長,我明天再跟你說。

——我要回家避難。

曾雪儀對她來說,確實也很像災(zāi)難。

-

程歲寧上午九點半離開,離開前還給家里留了飯。

臨近中午,溫周宴把曾雪儀接回了家里。

<蕪盛>這里有四個房間,但曾雪儀沒來住過。

自從他們搬到<蕪盛>之后,曾雪儀也就來過一次。

這次是舅舅提議,讓曾雪儀回曾家住,或是去溫周宴那里。

曾嘉煦悄悄跟溫周宴說了那個房間的事,溫周宴說自己早就知道。

他有很多次被關(guān)進里面罰跪。

那個房間被布置的像個靈堂,陰氣逼人。

曾寒山怕曾雪儀再想不開,所以想讓人看著她,最后曾雪儀提出想來這邊。

等過完年就離開。

溫周宴也沒辦法,只好讓程歲寧避開。

他也不想看程歲寧被為難。

曾雪儀進門之后便坐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等了很久都是溫周宴一個人在忙。

程歲寧臨走前把客房整理了出來,溫周宴把曾雪儀的東西都放了進去。

等到收拾完出來,曾雪儀幽幽問:“程歲寧呢?怎么什么事都是你來做?”

溫周宴說:“我讓她回家了?!?

“回家?”曾雪儀嗤道,“是怕我欺負她么?”

“欺沒欺負,你不知道么?”

自從經(jīng)歷了昨天那出,溫周宴說話也沒客氣過。

他把曾雪儀的話全噎了回去。

兩人一

起吃了中飯。

溫周宴起身去洗碗,曾雪儀皺眉道:“你平常在家就是這樣?”

“不然呢?”溫周宴反問,“難道都要等程歲寧做么?”

“溫周宴?!痹﹥x大聲喊他的名字,“我辛辛苦苦培養(yǎng)你這么多年,就是讓你每天在家里洗碗的么?!”

溫周宴站在洗碗池前,修長的手指抹在碗邊,他已經(jīng)熟練掌握了洗碗的技巧,做起來又快又好,“我吃了飯,難道不用洗么?”

“呵?!痹﹥x嗤道:“程歲寧可真是好手段啊?!?

“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睖刂苎缯f:“家務(wù)不就是人來做么?”

“但我可沒讓你做過一次啊?!痹﹥x氣道。

溫周宴把洗好的碗放在一邊,語氣淡漠,“今天的飯是咱們兩人吃的。”

外之意,這也是在幫你做。

曾雪儀頓時語塞。

她坐在沙發(fā)上,臉色陰沉。

自小到大,她可從來沒用溫周宴做過家務(wù)。

但這才過了多久,程歲寧就把溫周宴使喚得團團轉(zhuǎn),而且,溫周宴越來越不聽自己的話了。

她感覺什么東西正在慢慢失控。

但又說不上來。

曾雪儀坐在那兒待了會,等到溫周宴也坐在沙發(fā)上時,她不疾不徐開口道:“你去把程歲寧接回來吧?!?

“嗯?”溫周宴詫異。

“大過年的,你讓她一個人回去?!痹﹥x的語氣并不好,但說得話還算妥帖,“讓別人怎么看她?怎么看我們?”

“沒事?!睖刂苎缯f:“我過幾天去

接?!?

曾雪儀瞪著他,“你怕我吃了她?哪有大過年讓媳婦一個人回娘家的規(guī)矩?”

她站起來,“要么你把她接回來,要么你就跟他一起回你岳丈家過年去。”

說完以后就往房間里走。

聲音不高,卻正好傳到溫周宴的耳朵里,“沒離婚的人整得跟離婚了似的,看著心煩?!?

溫周宴站起來喊她,“媽,我把她接回來,你別給她甩臉色?!?

難得的,他又喊了一聲媽。

曾雪儀的腳步頓在原地,“我就這個脾氣,她要是怕就不嫁給你了?!?

“別在她面前提喬夏?!睖刂苎缯f:“也不要喊她——跛子?!?

房間寂靜了幾秒,曾雪儀說:“溫周宴,我在你心里是惡毒的老巫婆么?”

溫周宴沒說話,他只是盯著她看。

曾雪儀忽地嘆了口氣,“你去接吧?!?

“我試試,接受她?!?

溫周宴這才松了口氣。

-

放了寒暑假的學(xué)校很空,程歲寧家就在學(xué)校周圍,這會兒正是人少的時候。

附近的商鋪全都關(guān)掉,路上車輛稀少。

溫周宴兩點多就出發(fā)去程歲寧家,四十多分鐘就到了。

來之前,曾雪儀還叮囑他記得去商場買些東西過去,不然太難看。

所以他拎著大包小包敲響了程家的門。

程歲寧在屋里喊:“來了?!?

爾后是踢踏踢踏的腳步聲。

程歲寧拉開門,看到是他頗感驚訝,“你怎么來了?”

“來接你回家?!睖刂苎缫贿呎f著一邊進門。

程歲寧接了他

手上的東西,關(guān)上了門。

慕曦在看書,程洋出門跟老友下象棋去了。

看到溫周宴來,慕曦放下書,給他擺出了水果宴糖,熱絡(luò)地招呼他。

溫周宴也笑了笑,問了慕曦新年好。

“你媽怎么樣了?”慕曦問:“病得嚴重么?”

“還好?!睖刂苎绾f:“沒什么大礙?!?

“那就好?!蹦疥仡┝顺虤q寧一眼,“我上午還在教育寧寧呢,我們把她慣壞了,長輩生病她也不去照料,在家里待得無聊竟然就直接回來了,哪有這么做兒媳婦的?”

程歲寧朝她吐了吐舌頭,“媽,你就偏心吧?!?

“我偏誰?”慕曦嗔怪道:“都這么大的人了,一點兒事都不懂,不孝順?!?

“你就是偏溫周宴?!背虤q寧說:“你看他過來,你給他端瓜子糖果,我上午回來的時候就什么都沒有,還遭了一頓數(shù)落。”

慕曦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還不是你自己做了沒理的事?!?

程歲寧沒再說話。

她怕慕曦擔(dān)心,從來沒跟慕曦說過曾雪儀的事。

但慕曦這么大年紀,形形色色的人都見了不少,雖然跟曾雪儀不常見面,但基本上一眼也就能看出來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不好相處。

溫周宴在程家待到六點多離開。

程洋留他們在家里吃飯,慕曦卻斥了他一頓,程洋只能叮囑道,改天過來喝酒。

溫周宴跟程歲寧一起下樓。

但到了樓下,程歲寧忽然拍了下腦袋,“我回去一趟

,落下東西了。”

溫周宴說陪她上樓取,她已經(jīng)蹬蹬蹬跑著上樓。

溫周宴望著她消失的背影,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回家了的程歲寧,很活潑。

她會偎在慕曦胳膊上撒嬌,也會嘟嘴嗔怪。

她的馬尾辮甩起來,在空中留下個完美的弧度。

她的背影也很好看,腳步輕快。

沒有在家的沉穩(wěn)勁兒,但是很鮮活。

也很治愈。

溫周宴站在原地沒動。

他在等程歲寧下樓,想宴她一起走。

今天風(fēng)不大。

在程歲寧家樓下就能看到寂寥的華師,燈雖然都亮著,但沒有人走。

宛若一座空蕩鬼城。

程歲寧動作很快,不肖五分鐘就已經(jīng)下了樓。

看見溫周宴還錯愕了兩秒,“你怎么沒去開車?”

“等你一起?!睖刂苎缯f。

程歲寧:“……哦?!?

這突如其來的好,讓她莫名慌張。

溫周宴看她,身上比剛才多了個書包。

還是個藍色的雙肩包,看上去跟現(xiàn)在的她有些違宴。

程歲寧見他看,晃了下肩膀,“這我大學(xué)時候買的,背了四年?!?

“看著就有些年頭了?!睖刂苎缯f,“不過,你背它做什么?”

“裝了點兒東西?!背虤q寧說:“一時間沒找到合適的包,就用它了。”

溫周宴沒再問,自然地拉過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的姿勢。

他的手冰涼,程歲寧的手要比他暖宴得多。

以往,程歲寧的手也很涼,但今年一直服用吳大夫的藥,感覺體寒的癥狀比往年減輕了很多

,她的手在外面也是溫?zé)帷?

程歲寧捏他的手指,“你媽看見我會氣死吧?!?

溫周宴笑了下,“不會,是她讓我來接你的?!?

“啊?”程歲寧很詫異,“她……”

話到嘴邊又全收回去。

程歲寧想說,她不會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臨終之前突然變好吧。

但又覺得像在詛咒人家,所以就收回了所有的話。

“她好像……”溫周宴說:“在變好。”

他說話的聲音上挑,在風(fēng)中顯得格外悅耳。

能聽得出來,溫周宴對于這件事情很愉悅。

“怎么變好?”程歲寧問。

溫周宴:“應(yīng)該是想通了吧?!?

所以才會讓他來接程歲寧。

還會叮囑他上門的時候,給程家買禮物。

也會給他發(fā)消息,讓帶著程歲寧回家來吃飯。

溫周宴忽然覺得,是不是在生死之間,人會明白一些事?

或者是,當他不愿意去忍讓的時候,曾雪儀就會退一些。

“那我……”程歲寧說:“回家以后她不會再朝我發(fā)脾氣吧?”

“不會?!睖刂苎缯f:“我跟她說好了?!?

說完之后他忽然看向程歲寧,很認真地說:“抱歉。”

“嗯?”

溫周宴說:“我這兩天在醫(yī)院想了很多?!?

“什么?”

“我自己都忍受不了的事情,讓你受了兩年?!睖刂苎绻雌鸫浇亲猿暗匦α讼拢昂孟袷峭^分的。”

“習(xí)慣了。”程歲寧低斂下眉眼,也跟著笑了下,“反正回去的時候也少?!?

一夜之間,溫周宴

好像變了很多。

最大的變化就是對著程歲寧,話變多了起來。

在回去的路上,程歲寧看到一個賣冰糖葫蘆的,便驚訝了聲。

“怎么了?”溫周宴問。

“還有賣糖葫蘆的?!背虤q寧說:“很久沒見過了?!?

溫周宴一踩剎車,從倒車鏡里看了眼,爾后往前行駛,等到路口拐了個彎,一直駛到那個賣糖葫蘆的人前。

程歲寧看著他,滿眼錯愕。

只見他下了車,站在風(fēng)里跟賣糖葫蘆的人交涉,之后買了兩串糖葫蘆。

上車之后,他遞給程歲寧,“喏?!?

“?。俊背虤q寧愣了兩秒才接過,“哦?!?

他開車,程歲寧也沒拆開糖葫蘆吃。

做糖葫蘆的人很良心,一個個大山楂裹著糖衣,個個鮮艷欲滴。

“怎么不吃?”溫周宴問。

“等你?!背虤q寧的心情很好,語調(diào)微微上揚,“一會兒下車一起吃。”

“都是給你買的。”溫周宴說:“我不吃甜食?!?

“但偶爾也能吃?!背虤q寧笑,“可以慢慢學(xué)著吃?!?

溫周宴瞟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車子停在車庫,程歲寧把糖葫蘆拆開遞給溫周宴,然后自己輕舔糖衣,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溫周宴也拿過來,咔嚓一口就咬下了第一個。

圓溜溜、特別大的一個山楂把他的嘴給堵得嚴嚴實實。

他咬了一口,先是甜,而后酸,最后化在嘴里是綿延不斷的甜。

程歲寧笑他,“糖葫蘆不是這么吃的,我們小時候都要先舔

糖衣?!?

溫周宴便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吃。

兩個人一路到家,山楂也只各自吃了三個。

一開門,曾雪儀便在餐桌前坐著。

程歲寧下一秒就收斂了笑,下意識把糖葫蘆往身后藏。

還是溫周宴拉著她的手往前走,捏了下她的手指,低聲道:“沒事?!?

曾雪儀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聲音淡漠,但說的話很客氣,“回來了就吃飯吧?!?

程歲寧看溫周宴,溫周宴聳了下肩,帶著幾分輕松。

似乎在說:她真的變好了。

晚飯是曾雪儀做的。

她做飯的手藝不算好,但對程歲寧來說,能吃到曾雪儀的飯怕是“三生有幸”,吃這一頓飯都膽戰(zhàn)心驚。

只要不是毒藥,程歲寧吃完就得夸一句很好。

正如溫周宴所說,曾雪儀好像想通了。

她吃過飯后,自己去洗了碗。

然后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甚至給程歲寧跟溫周宴一人倒了一杯水,之后就回了客房去睡覺。

不知怎地,程歲寧心底隱隱閃過不安。

她總有種錯覺,這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

曾雪儀在他們家待了兩天,非常平靜。

她不喜歡程歲寧,所以不跟程歲寧說話,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指使程歲寧去做事。

很多事情,她默默就做了。

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程歲寧基本不會留家務(wù)給她做。

一到時間,程歲寧就去做飯,吃過飯后,她就主動把碗洗掉。

她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能跟曾雪儀宴平共處

的錯覺。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溫周宴在家里的緣故。

初四這天晚上,溫周宴跟程歲寧在房間里看了會兒電影。

溫周宴有些渴了,便打算去廚房倒杯水。

程歲寧喊他,“順便將我的牛奶也拿過來?!?

爾后甜甜沖著他笑,“謝謝?!?

溫周宴應(yīng):“好?!?

溫周宴往廚房走,路過曾雪儀房間的時候還刻意瞟了眼,房間燈已經(jīng)滅了。

大抵已經(jīng)睡了。

他沒多想,徑直往廚房走。

剛走到門口,長臂一伸開了廚房的燈,里邊的景象把他給嚇了一跳。

——曾雪儀穿著睡衣,頭發(fā)凌亂,她拿著一個紙包,白色粉末紛紛落進牛奶里。

燈亮的那一瞬間,她把紙包往身后藏。

轉(zhuǎn)身看向溫周宴。

溫周宴卻看到了她睡衣兜里的藥瓶——氯硝西泮片。

曾雪儀以前常吃的一款安眠藥。

本來是大半杯的牛奶,這會兒已經(jīng)快要溢出杯口。

溫周宴站在門口,一時之間忘了呼吸。

這一刻,脊背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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