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瘪R超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你又給小弟上了一課。今日這般場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師弟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劉備急得將手中雙股劍“啪嗒”扔在地上，快步上前想扶他，卻被馬超揮袖擋開?！拔艺娴牟恢罆@樣！為兄剛從后宅回來，一進門就看見這副模樣，我……”

馬超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帶著幾分嘲諷：“師兄果然好演技。師弟今日便是死了，也算是見識了一場好戲，不冤枉?！?

“你！”劉備又急又氣，轉(zhuǎn)身時雙目赤紅，血貫瞳仁，猛地看向周圍僵立的眾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們給我說清楚！說呀！”

滿場死寂，只有燭火噼啪作響。

劉備見狀，幾步?jīng)_到張飛面前，抬腳便踹在他腿彎：“你這憨貨！給我說！是不是你挑的頭？！”

張飛被踹得一矮，頭垂得更低，雙手攥著劍鞘，嘴唇哆嗦著，竟怯懦得說不出話來。

劉備又轉(zhuǎn)向趙云，目光凌厲如刀：“子龍，你說！你向來沉穩(wěn)，怎么也跟著胡鬧？！”

趙云同樣垂著頭，長劍早已被他扔在一旁，雙手貼在身側(cè)，喉結(jié)滾動了幾下，終究還是沒吭聲。

“主公息怒?！边@時，黃忠上前一步，聲音沙啞卻帶著幾分固執(zhí)，“馬超身后有雍涼兩州為依托，勢力日漸壯大，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心腹大患。某……是為了主公大業(yè)著想?！?

劉備猛地轉(zhuǎn)身，彎腰拾起地上的雙股劍，一手握劍指著黃忠，一手直指廊下的龐統(tǒng)：“這話是誰教你的？！士元先生，還有孔明――是不是你們的主意？！”

諸葛亮臉色煞白，下意識后退半步，手中羽扇“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從未見過主公這般怒不可遏、近乎失控的模樣，指尖微微發(fā)顫，竟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龐統(tǒng)臉上卻浮起一抹偏執(zhí)的笑，往前半步朗聲道：“主公主公，馬超之威，天下誰人不知？西涼鐵騎勢如破竹，天下誰人不懼？此乃天賜良機，不趁機除了他，日后爭奪天下，咱們荊州何時能有勝算？主公，我等所作所為，全是為了主公大業(yè)啊！”

黃忠也在一旁躬身附和：“龐軍師所極是，我等皆是為了主公著想。”

劉備提起寶劍，在空中狠狠劈砍兩下，劍風帶著怒火掃過燭火，火星四濺：“你們――口口聲聲為了我這大業(yè)！便以此為借口，對我?guī)煹芡聪職⑹?？我何時有過這等心思？！”

他猛地轉(zhuǎn)身，看向馬超，語氣里滿是愧疚：“師弟，是師兄對不住你。師兄這就嚴加處置，定給你一個交代。師弟先去養(yǎng)傷，好不好？”

馬超扶著徐晃，臉色蒼白如紙，卻搖了搖頭，聲音嘶?。骸傲T了，師兄。今日你要殺便殺，若不殺，便放我們離開。他們敢在城中動手，城外怕是早已布下天羅地。”

“對對對！”劉備慌了神，忙沖關羽喊道，“云長，快！快馬去城外查看，若有埋伏，立刻驅(qū)散！”

關羽領命，提劍便往外沖。劉備又轉(zhuǎn)向馬超，語氣近乎祈求：“師弟，你信師兄這一次好不好？師兄定給你一個交代，絕不會再出任何事，今日全是意外！”

馬超閉上眼，再睜開時只剩決絕：“師兄，你若真念及舊情，便放我們走?！闭f罷，他握緊手中長劍，一手牢牢扶著徐晃，一步一步往門外挪去。

劉備看著他的背影，劍刃在掌心攥得發(fā)白，終究是側(cè)開了身，聲音艱澀：“讓他們走。”

刀斧手剛要挪步，就聽龐統(tǒng)、張飛、諸葛亮齊聲喝止。

龐統(tǒng)往前踏出一步，急道：“主公！眼看大事將成，怎能此刻松手？今日放他離去，明日西涼鐵騎壓境，我等苦心經(jīng)營的荊州基業(yè)，頃刻間便會化為烏有！”

張飛攥著長劍，嗓門震得人耳朵發(fā)顫：“大哥！這馬超勇猛異常，今日放虎歸山，他日必成心腹大患！打虎不死，反受其害啊！”

諸葛亮也是焦急：“主公，凡事當以大業(yè)為重。今日已經(jīng)惡了馬超。若縱他離去，他豈能不記恨？西涼鐵騎本就兇悍，若被他引兵來犯，我荊州危矣！”

刀斧手們面面相覷，又將馬超圍得密不透風。馬超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架勢，將手中長劍“哐啷”一聲扔在地上，慘然一笑：“罷了。兄長，別演了。當年長安城，我心中有恨，不想今日又是這般，今日死在此處，我認了。只是我麾下將士中有三四十孩童，皆是我戰(zhàn)死的親衛(wèi)之后，還望兄長念在舊情，放他們一條生路。”

劉備看著馬超決絕的模樣，又聽著身邊眾人的勸諫，只覺得心口像被巨石壓住，呼吸都困難。他猛地將寶劍橫在自己脖頸上，手因為憤怒和痛苦不住顫抖：“你們……你們是要逼死我嗎？”

劍刃貼著脖頸，劃出一道細微的血痕。“放他走！”劉備嘶吼道，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diào)，“我劉備若連自己的師弟都護不住，還談什么大業(yè)？今日誰敢攔他，先從我尸體上踏過去！”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