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鄭海所料。
江澈的內心,此刻波瀾不驚,甚至還有點想笑。
朱瞻基?
他很清楚,那個被自己父親扶上皇位的年輕人,絕沒有膽子,更沒有意愿,來跟自己提這種要求。
他當初明確表示過,會安安心心地當一個表面皇帝。
若是他敢有二心,別說自己,遠在北平,手握天下最強陸軍的兒子江源,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
那么,這道圣旨的來源,就不而喻了。
無非是江南那群被江源從權力中心趕走,卻依舊做著代天子牧民美夢的文官集團,在背后搞的小動作罷了。
他們大概是聽說了自己在海外的功業(yè),便想著將這份功勞納入大明的正統(tǒng)敘事中,一來可以彰顯天朝的威儀。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可以借此分一杯羹。
“稱臣納貢?真是,可愛的一群人啊。”江澈心中冷笑。
……
第二天,錢振在他的上使生涯中,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禮遇。
他被安排住進了堪比王宮的迎賓館,身邊有上百名侍從伺候。
吃的,是新大陸特有的山珍海味。
用的,是來自歐洲的頂級奢侈品。
江澈甚至還安排了數(shù)名金發(fā)碧眼的異國美女,為他奏樂獻舞。
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讓錢振一度有些飄飄然。
他覺得,這個南華王果然還是懼怕天朝威儀的,昨日的恭順,定是真心實意。
午后,江澈更是親自派車,邀請他參觀軍港,共賞帝國水師之雄風。
錢振欣然應允。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藩王向宗主國使臣炫耀武力的常規(guī)操作罷了。
他早已司空見慣。
然而,當他站在新金陵海軍基地的碼頭上時,他臉上的笑容,便開始一點點地凝固了。
他看到的,不是他想象中的木質帆船。
而是一頭……不,是一排鋼鐵巨獸!
那通體由深灰色鋼鐵包裹的船身。
那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巨大炮塔,那高聳入云。
卻不掛一片船帆的煙囪,所有的一切,都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錢大人,這邊請?!?
江澈親自擔當向導,臉上的笑容和煦如春風。
“讓您見笑了,我這邊的船,比較粗陋,都是些鐵疙瘩,比不得故國寶船的精致華美?!?
錢振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王……王爺謙虛了。”
他被引領著,登上了那艘最為龐大。
也最為駭人的鋼鐵巨艦——龍威號。
當他的腳踩在冰冷堅硬的鋼鐵甲板上時。
一種前所未有的不真實感,將他緊緊包圍。
“大人請看!”
江澈指著那比人還高的主炮,隨意地介紹道:“這是本艦的主炮,口徑三百毫米。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打得比較遠。前些日子跟紅毛夷打仗,他們的旗艦還在四公里外,就被這門炮給一輪轟沉了。唉,沒勁得很。”
四公里外,一輪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