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教室里,一個扎著雙丫髻的小姑娘,正踩在凳子上,與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秀才爭論著一句經(jīng)義的解釋。
小姑娘引經(jīng)據(jù)典,小臉漲得通紅,卻毫不退讓。
老秀才捻著胡須,非但不惱,反而連連點頭,眼中滿是欣賞。
另一間教室,則坐滿了女子。
她們中有的是商賈之女,有的是尋常百姓家的婦人,甚至還有幾位頭發(fā)花白的婆婆。
教習先生正在講解基礎的算術(shù)和記賬方法。
“……一斤米十五文,若買三斤七兩,該如何算?”
一個年輕婦人立刻舉手,口齒清晰地報出了答案,引來周圍一片贊嘆。
這些在過去被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婦人們,此刻眼中閃爍著求知的渴望,她們學習的,是最樸素也最實用的生存技能。
而在最里面的一個大院里,一群半大的小子正跟著一位退役的老兵學習拳腳功夫。
雖然招式還很稚嫩,但一個個吼聲震天,精氣神十足。
這里的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李知安沒有去打擾任何人,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心中那片被朝堂政事填滿的角落,仿佛被一股清泉沖刷,變得柔軟而溫暖。
這才是她最初的夢想。
不僅僅是讓幾個人,幾十個人過上好日子,而是開啟民智,讓更多的人擁有改變自己命運的能力。
回到宮中,李知安直接去了御書房。
齊逾正在批閱奏折,看到她進來,立刻放下了朱筆。
“看你春風滿面的,可是有什么喜事?”
“我去了一趟民學監(jiān)?!崩钪步舆^他遞來的茶,暖意順著指尖蔓延開,“看到那些孩子和女人們求學的樣子,比任何喜事都讓我高興?!?
齊逾笑了笑:“那里的確是你的一塊心血。朕聽京兆府尹匯報,自從民學監(jiān)辦起來,城南一片的治安都好了許多。那些無所事事的閑漢,要么自己進去學點手藝,要么被婆娘逼著進去學,倒是少惹了許多是非?!?
“這只是開始?!崩钪卜畔虏璞袂樽兊谜J真起來,“陛下,今日前來,我是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我想,在全國各州府,逐步推廣官立的醫(yī)學啟蒙學堂。”
這個提議,讓齊逾有些意外。
他沉吟片刻:“醫(yī)學學堂?太醫(yī)院不是一直在培養(yǎng)醫(yī)官嗎?”
“不一樣。”李知安搖了搖頭,“太醫(yī)院培養(yǎng)的,是服務于宮廷和上層權(quán)貴的頂尖醫(yī)者。而我要的,是能走遍鄉(xiāng)野,服務于最底層百姓的基層醫(yī)官。”
她站起身,走到齊逾身邊,語氣懇切。
“陛下,大安疆域遼闊,百姓千千萬。一場小小的傷寒,就可能奪走一個壯勞力的性命。一場不大不小的瘟疫,就可能讓一個村莊十室九空。百姓的健康,是國之根本。沒有健康的身體,何談耕種、勞作、戍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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