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極真觸碰到地上的血肉組織。

轟——

龐大、駁雜、充滿了不甘與怨恨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涌現(xiàn)在他的面前！

……

……

畫面來到一座云霧繚繞的山中，古樸的道觀靜立于蒼松翠柏之間。大殿里，巨大的三清神像垂眸俯瞰著眾生，裊裊的青煙從香爐中升起，帶著讓人心安的檀香味。一只白鶴從山澗中振翅飛過，發(fā)出一聲清越的鳴叫。

一個穿著青色道袍的少年跪在蒲團上，他的面前，是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道士。

“師父！我什么時候才能開始修行？就像您那樣，畫符箓、踏罡步斗！”

少年抬起頭，眼睛里閃爍著光。

他叫安晦明。

老道士緩緩睜開眼，看了他很久。

“你心還不靜，再等等?！?

這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來，安晦明每日寅時起床，誦經(jīng)、練武、挑水、掃地，從未有過一天懈怠。

他的拳法練的出神入化，甚至能隔空數(shù)尺打滅燭火。

他時常下山為附近的鄉(xiāng)民做法事、驅(qū)邪祟，憑借高強的武藝和謙遜的態(tài)度，人人都稱他為“小神仙”。

他再次跪在師父面前。

“師父，現(xiàn)在可以了嗎？”

這時候的安晦明血氣方剛，俊逸非凡，處于一生當(dāng)中最美好的年齡。長期習(xí)武誦經(jīng)讓他的眸子熠熠生輝，滿身靈氣撲面而來，身上充盈著盎然的活力。

然而，老道士依舊搖搖頭。

“晦明啊，你做的，都是給別人看的。還不夠?！?

安晦明一下楞在原地，似乎完全沒有預(yù)料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然而他心里并沒有任何懷疑，告別老道士之后，安晦明反思了自己的過往。開始更加虔誠的誦經(jīng)，不顧自己身體為山下道眾們做法驅(qū)邪。

又是幾年時間過去，一個小道士加入青云觀，成為安晦明的師弟。

小道士和老道士一樣，都姓張。

安晦明傳授師弟一些拳腳功夫，內(nèi)功心法。

這一天，小道士忽然被老道士專門叫走，消失了幾天時間后重新出現(xiàn)在安晦明的面前。

“師兄，看這個！”

師弟笑著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縷微弱的電光在他指尖跳躍，發(fā)出“噼啪”的輕響。

安晦明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一陣酸澀。但他臉上還是擠出了笑容，誠心誠意地拍了拍師弟的肩膀。

“恭喜了，沒想到真讓你練成了，不要辜負師父的期待，以后光大師門就看你了！”

“多虧了師兄這段時間教導(dǎo)。”

師弟臉上帶著笑。

只是夕陽下，笑容在漫山的紅光當(dāng)中有些詭異。

安晦明依舊相信師父選擇師弟而不選擇自己，是因為他還不夠努力，不夠誠懇。只要他能吃再多的苦，再努力一些，總有一天也能像是自己的師弟一樣，踏上道途。

從今往后，他不僅誦經(jīng)習(xí)武，處理道觀當(dāng)中的各項事務(wù)。

而且?guī)煹艿囊恍┥瞵嵤露冀唤o他來處理。

好像他是仆人一樣。

安晦明誠誠懇懇，心中沒有絲毫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