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任何一個仆役或馬夫敢對此流露出絲毫異樣。
卡爾,以及過去無數(shù)因行不慎而觸怒貴族,最終被吊死在城門上的慘痛教訓,早已如同烙印般刻在每個城堡仆役的心里。
他們依舊恭敬地稱呼他為“勞森大人”,小心翼翼地完成他吩咐的每一件事。
只是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交換的眼神中或許會閃過一絲微妙的情緒,但那絕不敢是嘲諷。
真正的異樣在更高的層面。
翌日,墨菲就親眼目睹了這樣一幕,當勞森穿過訓練場時,另一位扈從德里克故意提高了音量對他的同伴說:“看來有些人天生就擅長找路,不管是通往安全的小路,還是通往功勞的捷徑?!?
他的同伴立刻會意地嗤笑起來,那笑聲中的譏諷讓勞森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不過,墨菲心中盤旋著一個更大的疑問,普通的盜賊,怎么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怎么可能讓一位正式騎士重傷,讓近半數(shù)的精銳扈從埋骨荒野?
杜瓦爾男爵麾下的武力,他是親眼見過的。
騎士能夠穿著數(shù)十公斤的板甲依然行動自如,能單手舉起需要兩個馬夫才能抬動的石鎖。
扈從們也個個身手矯健,遠超常人。
按理說,剿滅尋常盜匪,本該是摧枯拉朽才對。
難怪他總覺得奇怪,以男爵領擁有的武力,為何在商路斷絕,財政日益窘迫的情況下,遲遲不肯動用武力清剿盜匪,打通商路。
現(xiàn)在看來,不是不動,而是動了也沒用!
甚至,這次動武反而印證了,阻礙北方商路開辟的,絕不是什么普通的盜匪團。
“是了,一定是這樣?!?
墨菲一邊默默地為紅葉刷洗皮毛,敷上特制的草藥膏,一邊在心底思索。
“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在暗中阻止商路的重開。是鄰近的,與杜瓦爾男爵有舊怨的貴族?還是某些不希望看到男爵領恢復元氣的勢力?”
可惜,他只是一個底層的馬夫。
在這個信息不流通,消息傳遞緩慢的時代,他如同井底之蛙,根本無法窺見事情的全貌。
三日后,城堡為陣亡者籌備安魂彌撒,墨菲被臨時抽調去幫忙搬運一些雜物。
在回廊的轉角,他聽見兩個資深仆役正在低聲交談。
“比起兩年前阿爾貝托主教親自主持的那場,這次的用度確實精簡了不少?!币粋€仆役清點著燭臺,“那時光是為逝者祈福的長明蠟燭就點了五十對,這次聽說只備了三十對?!?
另一個仆役整理著經文冊,輕聲附和:“不止蠟燭,連熏香都換成了普通品類。兩年前用的是東方來的頂級乳香,現(xiàn)在只能用本地修道院自制的了?!?
這時第三個仆役抱著亞麻布經過,忍不住插話:“最明顯的是賓客席位。兩年前所有來吊唁的貴族隨從都能在偏廳享用茶點,那時候準備的是蜂蜜蛋糕和果脯,現(xiàn)在只有普通的面包和奶酪了。”
年長的仆役立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慎,不過你說得對,連經文冊都用的是舊版本,沒有重新印制?!?
墨菲默默聽著。
當他傍晚回到馬廄時,紅葉正安靜地咀嚼著草料。
他撫摸著紅葉的鬃毛,運轉著吐納導引,感受著氣息在經絡中流轉,輕聲道:“還好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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