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梔回到芷蘭宮,精神還是恍惚。
沒人知道她經(jīng)歷了一場什么樣的洗禮。
第二日章臺宮朝會上,她看著這些黑壓壓的朝臣,風卷起他們的衣袖。
墨柒說,除了他的失敗,還有他的造就。
造就?許梔頭暈目眩。
大殿上響起淳于越的聲音。
“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天地之間,此二山不凡,有王氣焉?!?
再論及皇室隨行人員,豈料名字一公布就遭到了反對。
“臣以為不妥?!崩钏鼓恳暻胺剑莸?,“公主殿下出巡多次,路途跋涉艱辛,殿下之軀恐不勝其勞?;虻锐Y道修成,另辟坦途,乃是萬全。”
李斯這一番話既迎合嬴政,也是想將嬴荷華留在咸陽。
“老臣有異議!”
李斯神色一暗。
“公主貞節(jié)守靜,彰我大秦之德。東巡之路,非公主不能!”
淳于越蒼老的聲音在穹頂回響,“昔年楚地之行,路遇不測,公主有護佑陛下之功。鄭國去南,得靈渠之妙,此等懷柔之術(shù),豈是三千甲士可替?”
光影在李斯身上跳動。
“馳道未成,匪患頻發(fā)。秦政推行之際,又在黔首實田期間,公主若遇不測,恐傷陛下圣心?!?
李斯暗示六國余孽在泗水郡的活動。
淳于越不知道。
而黔首自實田,這是李斯上月剛呈的新政――皇帝在提醒他,法家與宗室的同盟尚未穩(wěn)固。
嬴政發(fā)現(xiàn)嬴荷華一不發(fā),她沒有表態(tài)說自己想去,還是不想去。
她保持安靜,倒有些反常。
氣氛僵持,李賢眼底波瀾不驚劃過一抹暗色,側(cè)過頭,極快與魏咎交換了個眼神。
極安靜的氛圍之下,忽然就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
“臣有事要稟。臣得黍稷之成,增量之數(shù),關(guān)中也得三熟之季?!?
他不說多的話,也不看嬴荷華,只上呈文書。
姚賈當然反應快,李賢到底是李斯的兒子。
這些天,李斯也讓他明白不能在朝會與父親相撞的道理。
不過,魏咎當即發(fā)覺魏咎這小子情況不對!
他最先提出想娶嬴荷華的想法,卻在回魏國當上半個月的魏王之后亡國。
而他們這一些魏國宗室沒有遭到清洗,在咸陽穩(wěn)穩(wěn)當當活下來,除了他們自己聽話,也不能說沒有嬴荷華的緣故。
許梔看著魏咎,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出面。
當年,許梔允許張良遠去魏國出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結(jié)交信陵君門客,目的不只是考驗張良,而是為了更大的目的。
她讓張良替她出面,替她瓦解魏咎對魏國的堅持,為秦國的防備。
張良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
但魏咎不是。
姚賈哪里知道,不是只有政治家能說得上話,如魏咎這樣在岳林宮‘研究所’工作的人可不是閑散人員,現(xiàn)代把他們叫科學家,國家重點專業(yè)技術(shù)人員。
“大良造,”
嬴政抬手,不讓姚賈把話說完,讓趙高把魏咎的上書拿上來。
沒有一個當權(quán)者,發(fā)現(xiàn)自己手底下有人能解決糧食問題,而不感到興奮。
嬴政看完,連說幾個好。
姚賈自知不好再出口用魏人的身份提醒,退回原地。
“臣今日稟明此事,乃因陛下東巡之契機。瑯琊郡土壤肥沃,若此法推行至山東四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