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黃區(qū)訓(xùn)練室的路上,張楷的神色很恍惚,溫潤的面孔上眼神微微閃躲。
段紅睿不露痕跡地偷偷觀察張楷,暗暗試探道:“你方才一直看論壇帖子,有什么有趣的事嗎?”
“……沒?!睆埧秀钡纳裆驗榛卦挾o張。
他搞砸了一切。
那條對比他和無面實力的帖子里,支持他的聲音已經(jīng)徹底淹沒。所能看見的只有對無面的大肆贊嘆。
失敗的事實如同冰冷的沼澤將張楷整個人淹沒。
一切都完了。
他苦苦維持的所有,全部沒了。
張楷的心臟酸脹著,疼痛隨之而來。
很可笑不是嗎?
苦心經(jīng)營的做了那么多,最終還是敵不過別人的天賦。
是啊,她可真厲害啊。
嫉妒的火焰燎著疼痛的心臟,張楷無法自控地攥緊雙手。
段紅睿觀察著,問道:“你怎么了?”
張楷竭力維持正常神色,扯出平淡的笑:“我沒……”
“張楷?!?
一個聲音打斷了張楷的回應(yīng)。
反復(fù)被火燎烤著的心臟猛然一緊,張楷的眼睛瞬間睜大,渾身一頓。
聲音來自后方,但張楷不敢回頭。
是無面!
她為什么會來找我?
緊張的情緒拉扯著肌肉,張楷身軀僵硬,溫潤面具下的眼珠不斷轉(zhuǎn)動。
手搭在張楷肩上的段紅睿轉(zhuǎn)頭看見走來的緋色,對張楷調(diào)侃道:“找你的呀,那我先走了啊?!?
“不!”張楷下意識激動呼喊,伸手想拉住段紅睿。但對方早有了防備不露痕跡的躲過。
段紅睿在張楷看不見的角落悄咪咪地朝緋色眨了眨眼,隨后快速地離開。
靜謐的空間里,一瞬間只剩下張楷與緋色兩人。
張楷僵直著身體,望著段紅睿離去的方向,不敢回頭。
只敢在背地里耍陰招的老鼠,突然見了光,在恐懼、在惶恐。
氣氛逐漸沉默、空氣逐漸窒息。
比賽里緋色說過的話在此刻猶如一道驚雷砸中了張楷。
――“我們‘終于’見面了,張楷”
抖動的眼珠一顫。
她發(fā)現(xiàn)了!
當意識到這點時,張楷渾身的血液倒流,仿佛墜入冰窟。不入流的手段被擺上臺面,無異于審判。
害怕的情緒在這刻無法自控地加重。
張楷覺得完蛋了。
完了,完了,完了!一切都會完了!一旦她知道了去告訴別人,所有人都會知道張楷是個行為卑劣的小人。他們不但會知道張楷是個沒用的廢物,還會知道他是個死守臉皮卻最終還是失敗的小丑!
張楷害怕被罵,沒有人不害怕被罵。一聲聲恥笑的貶低侮辱是能殺人的,而此刻在張楷背后的緋色握著了這把刀。
被刀抵著的張楷在幾瞬的驚慌之后,逐漸強迫自己恢復(fù)了鎮(zhèn)定。
她發(fā)現(xiàn)了又怎么樣?我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我會對她做這些難道不是她的錯嗎?
是她非得要搶走我的東西。她的天賦那么高,她那么厲害,為什么唯獨要搶我的全能者!既然她要玩[紅線],那從一開始老老實實的玩游者不好嗎!為什么要搶走我的東西?。?
顫抖的眼珠停止了。鏡片后,無助惶恐的眼睛變得陰沉。
轉(zhuǎn)身的剎那,張楷決定了。
他要恐嚇無面不準說出去。她只是個剛?cè)胝男氯耍芏檬裁矗?
絕不能讓她毀了我。
轉(zhuǎn)過身,張楷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緋色。
她和他相隔四個身亡,不近不遠的距離。盡管已經(jīng)在游戲里見過,但現(xiàn)實里兩人還是第一次有機會細細打量對方。
游戲里令人膽寒的身影離開了游戲之后稍顯頹靡,她一身嚴實的運動裝,帶著口罩帽子,雙手擱在衣兜里。渾身上下只有一雙暗紅色的眼睛露出來。
這雙疏離、淡漠的眼睛正在看著他。
“張楷?!边@雙眼睛的主人,再次喊了他的名字。
張楷咬牙,臉上肌肉緊繃,眼神陰冷。
他做好準備了,如果威脅不了她就去激怒她,讓她對自己動手,然后反手誣陷她,攪渾輿論的水。
“啊,不對?!币桓本霊B(tài)神色的蒙面女子,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語氣變得不好意思起來。“應(yīng)該喊你前輩的,張楷前輩?!?
這條走廊盡頭角落有監(jiān)控,方向正好在她的背面。如果激她動手換證明的角度拍得更清晰,要想辦法挪位置嗎?不對……等等……
她喊我什么?
張楷神情一怔,皺眉嚴肅看向面前的女子。
站在張楷前方的緋色淡淡的笑了一下,抬頭凝視張楷疑惑的眼睛,認真道:“張楷前輩,謝謝你在比賽里幫我遮掩臉。”
愣怔的表情徹底僵住。
“你……在說什么?”張楷不可置信道。
緋色的眼眸彎了彎,語氣變得輕快?!皩嵲谑翘兄x前輩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的面具就掉了。所以我特地想來說聲謝謝?!?
倒映著緋色的瞳孔縮緊,顫抖。
“你到底在說什么?!”
比賽里每一幕都深深地刻在了張楷的腦海里,他朝面具伸出的手,他丑陋地叫囂著要殺她的模樣。
局外人會看不真切,但當時的兩個人怎么可能不清楚!他一開始拼命想摘面具的動作,她怎么可能看不見?他只是在最后的關(guān)頭后悔了而已!
“你是刻意來羞辱我的嗎?!”張楷憤怒道:“你覺得很好玩是不是?看我像只蟲子一樣不自量力的去挑戰(zhàn)你,看我像小丑一樣可笑的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