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香蘭笑彎了眉,探頭遞給兒子一個眼色:
“有好感就行啊,我看她也是,你心里要有個數(shù),有些話別等著姑娘說,她要是同意,可以先把事辦了,以后再慢慢處唄。”
什么跟什么呀。
邱石一陣腦瓜子疼。
這農(nóng)村老母親啊,滿腦子都是兒女成家抱大孫子的事。
要他說,“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這話,屬實害人不淺。
他上輩子的婚姻就是例證。
這話容易讓沒有經(jīng)驗的年輕人,錯把小而私的愛情,跟整個感情體系畫上等號。
感情確實可以培養(yǎng)不假,但培養(yǎng)出來的未必是愛情,也有可能是親情,也有可能是恨。
實事求是地說,這年頭許多夫妻之間,是沒有愛情的。
甭管培養(yǎng)出來個啥,湊合著過吧,離婚是一件能羞到姥姥家的事。
重活一世,擱邱石這里,湊合不了一點。
同時因為有上輩子的教訓(xùn),他對婚姻極其慎重,且有較高要求,如果不是真愛,誰也離不開誰的那種,他寧愿單著。
鉆石王老五未必不瀟灑。
當(dāng)然,這話肯定不能跟老媽講。
觀念不同,她要是知道兒子還有打光棍的選項,再好的性子,也得化身母夜叉。
“我的親娘誒,我和她認識還沒兩個月啊,正是因為有好感,才交的朋友嘛,不是你想的那樣。”
坦白講,邱石以前也不相信,男女之間有純粹的友誼。
上輩子這個年代,他沒有關(guān)系很要好的女性朋友。
再后面,不用他說,男女之間誰提出來敦友誼試試,你看對方是信你怕他(她)冷,還是信你饞他(她)身子。
問題就在于此,那天在蘭溪中學(xué)的后山上,曹安晴的目光很澄澈,他的思想也很純潔。
因而得出一個結(jié)論:他和曹安晴之間,應(yīng)該還真是純粹的友誼。
他覺得很新鮮,也很珍惜。
“沒兩個月怎么了?”
陳香蘭抄著洗干凈的鍋鏟,似乎想敲敲他的木魚腦袋,“當(dāng)初我和你爸見第二面就結(jié)婚了,這么多年,不也挺好?!?
你倆那是幸運,培養(yǎng)出愛情了。
不等邱石再開口,耳畔傳來動靜。
送完人的大山同志走進廚房,望向婆娘道:“怎么還談這個,你沒聽小曹姑娘說嗎,她馬上要回城了,還惦記個啥?”
陳香蘭臉色一變,忙問:“她回城不回來嗎,我看其他知青過年回家,第二年又回了?!?
“你說的那是回家探親,小曹姑娘搞到回城通知書了,是徹底回城,可以不來。不知道多少知青想弄都弄不到,還能再自愿回來插隊啊?!?
知道她不懂,邱大山特意解釋一番。
陳香蘭哎呀一聲,顯得十分失落:“這樣啊……”
主要她實在喜歡小曹姑娘。
大大方方的,嘴皮子乖巧,不像她大媳婦那么潑辣,但遇事也不怕。
長得好看不說,還極好生養(yǎng)。
要是能做她家的媳婦,媒人說的那些姑娘,她真可以不看了。
“算啦算啦,”陳香蘭瞥一眼灶臺后面,“不說了,反正你也嫌煩,這就沒指望了?!?
這年頭許多人認為,插隊可能是半輩子,甚至是一輩子的事,所以插隊知青在鄉(xiāng)下結(jié)婚很正常。
但如果能回大城市,誰又會嫁到鄉(xiāng)下呢?
周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邱大山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明顯也有點惋惜的意思。
對小曹姑娘,他印象也極好。
敢說“叔,你這根胡須有點長,我?guī)湍惆蔚簟钡墓媚?,他還是頭回一見,不是膽大的問題,就覺得貼心,像個小棉襖。
要說他邱大山這輩子有什么遺憾,就是沒生個女兒。
邱石忽然有些生氣,看看老媽,再看看老爹,想到另一個問題,你倆是真的一點也不相信親兒子的話是吧。
我都指名道姓點出黃濟民了,這人老爹是知道的呀!
那要是成績找回來,我考到首都了怎么說?
老黃同志,你最好信守承諾,趕緊來信兒,否則我可沖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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