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白璐這下真懵了,腦門子上全是問號。
這年頭誰敢信這種話?幾個(gè)億?送人?當(dāng)她是傻子嗎?
可李尋那副笑瞇瞇的樣子,像極了街口賣糖葫蘆的騙子——明明手里攥著兩根竹簽,偏說能給你整個(gè)金鑾殿。
“你……你哪來的幾個(gè)億?”她聲音都抖了,“你身上那件襖子還是從你爹那兒順來的吧?褲兜里能摸出五十塊算你牛!”
李尋沒急著回,只把縫紉機(jī)往雪橇上一擱,拍拍手,慢悠悠道:“真想要?行啊,給你?!?
“放你娘的狗屁!”白璐臉漲得通紅,一腳踹在雪地上,“你當(dāng)我三歲小孩啊?拿這種屁話糊弄人?”
李尋也不惱,轉(zhuǎn)頭就走,背影那叫一個(gè)瀟灑自在。
白璐氣得原地轉(zhuǎn)圈,跺得雪渣子亂飛:“行!”
她追上去,橫在李尋面前,一伸手:“來??!說送就送,那你現(xiàn)在給我!”
“尋哥——看!”
小妮子突然蹦出來,像捧著金元寶似的,抖開一件深灰色呢子大衣,毛領(lǐng)子還泛著柔光。
李尋愣住了。
不是因?yàn)槟且路F——在這旮旯,一百五十八塊,夠普通人家吃半年了。
是因?yàn)檫@玩意兒,是她們姐妹倆摳了半年的飯錢、攢了不知多少回零花錢、連新襪子都舍不得買,才咬牙換回來的。
他張了張嘴,嗓子像被棉花塞住,半天憋出一句:“……我養(yǎng)你一輩子?!?
秀秀也湊過來,眼睛亮亮的:“快穿上,看看合不合適,不行咱回頭換?!?
李尋脫下舊棉襖,麻利地套上大衣。肩膀剛合,袖口也剛好,領(lǐng)子一立,整個(gè)人像換了副筋骨。
“嘖,”他低頭瞅了眼,笑了,“我家媳婦兒的眼光,從來就沒錯(cuò)過。”
“哎喲喂——”小妮子一撇嘴,“那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哪能?”李尋一把捏住她鼓鼓的臉蛋,“我家小祖宗,比天大?!?
“哼!”她瞬間變臉,笑得像偷了雞的狐貍,“那你可記住了——以后不許欺負(fù)我,不然我跟姐姐把你這衣裳拿去當(dāng)了!”
“好好好,我當(dāng)你是祖宗,供著行了吧?”
三人站在雪地里,風(fēng)一吹,大衣的毛領(lǐng)子輕輕晃。
秀秀沒說話,只是看著自家男人,眼神軟得能化開。這一百五十八,不是衣服,是她們偷偷攢下的命。
李尋低頭看著她,忽然覺得喉嚨發(fā)緊。
這輩子,他沒怕過窮,沒怕過累,可這一件衣裳,讓他第一次,怕自己配不上這份真心。
“媳婦兒,”他聲音輕得像怕驚了雪,“謝謝你。”
秀秀笑了,沒應(yīng),只輕輕靠在他肩上。
小妮子在一旁,臉又黑了。
好家伙,剛才還斗嘴打鬧,轉(zhuǎn)眼就成愛情片了?
她猛吸一口氣,氣得原地跳腳:“喂!你們倆!有我沒我啊?”
李尋扭頭,咧嘴一笑,伸手又掐了一把:“小祖宗,你也謝謝?!?
“……這還差不多!”她立馬眉開眼笑,尾巴都翹上天了。
雪地上,三道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
風(fēng)一吹,大衣的扣子叮當(dāng)響,像在說:這日子,真暖和?!白呃玻卮宄燥埲?!”
“對對對,我肚皮都貼脊梁骨了!林育姐和胡嫂子該不會(huì)還沒開火吧?”三人手忙腳亂地把東西往雪橇車上塞。
小妮子忽然蹲在地上,這邊摸摸,那邊扒拉,跟找丟失的糖豆似的。
秀秀忍不住問:“你瞎翻啥呢?東西丟了?”
“沒丟?!毙∧葑幼チ俗ヮ^發(fā),“就是……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哈?東西都在??!”皺著眉,也把手伸進(jìn)網(wǎng)兜里亂掏,“沒少啊?!?
這一說,秀秀心里咯噔一下——還真有點(diǎn)兒空落落的,說不清哪兒缺了口子。
“哦——!”
她猛地一拍大腿,瞪大眼:“白知青呢?!”
秀秀嘴角一抽。
不是丟東西,是丟人了!
遠(yuǎn)處,氣喘吁吁的白璐提著個(gè)鼓鼓囊囊的網(wǎng)兜,正一路小跑追過來,臉都凍紅了。
“你們還真敢走???!”她一邊喘一邊喊,“你們是不是打算明天才回來?”
這家子,真是能氣死人!
剛才她在供銷社追著李尋問了半天,這人終于湊到她耳邊嘀咕兩句,差點(diǎn)把她臊得當(dāng)場挖個(gè)雪坑把自己埋了!
原來說了半天,這王八-->>蛋居然在撩她!
她之前還伸手問他要,想想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可……也說明她還有點(diǎn)魅力吧?
哼,狗男人,看你還能裝多久!
她今兒本來就是出來買東西的,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干脆拎了東西就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