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崩顚c頭,“灰狗子精得很,藏糧像打游擊——東一個窩,西一個洞,全是為了防別的家伙來偷。萬一全被抄了,冬天餓成皮包骨,那可就真是冤大頭了?!?
一聽還有漏網(wǎng)之魚,小妮子立馬拽著李尋胳膊,像只剛聞到肉味的狗,滿林子亂竄。
倆人又在雪地里刨了小半個鐘頭,樹洞翻了七八個,布兜子早就鼓得像塞了兩個大饅頭,沉得腰都快折了。
“嘿嘿,姐夫,你瞅瞅這小不點,個頭沒我拳頭大,藏的吃的倒比咱家糧倉還多!”
李尋看著她紅撲撲的臉,眼里的光比雪地上的陽光還亮,也忍不住笑了:“再找點,過年剝松子嗑,零嘴兒都齊了。等回去路上,眼睛放亮點,瞅瞅還有沒有別的洞?!?
“放心吧尋哥!”小妮子一拍胸脯,“我這雙眼睛,半夜能瞅見耗子挖洞!”
這下她徹底上了癮,下山的路上,脖子跟裝了轉(zhuǎn)軸似的,左瞅右瞄,樹杈上稍有個黑乎乎的洞,立馬就想往上爬。
又走了小半鐘頭,眼瞅著快出死人溝了,她沒見著灰狗子,倒撞見一個樹洞——洞口還沾著幾根毛,明顯剛有人來過。
她二話不說,蹭蹭爬上樹,手往里一掏——
“喲!還有兩斤!”
她樂得原地蹦跶,還想接著挨棵樹摸一遍,美其名曰“地毯式搜索”。
李尋一把拉住她:“停停停!你剛才那洞,是咱親手把窩端了,掏空了不算過。這洞里頭還有主兒呢,你把人家過冬的口糧全搬空,它們是餓死還是跟你姓?”
小妮子一愣,低頭瞅了瞅鼓囊囊的布袋,又抬頭看看他,嘿嘿一樂:
“那……咱留著,下次來,等它們睡著了,咱一鍋端,連皮帶肉都賣了,換錢!”
李尋嘴角一抽:“你這腦子,是拿鐮刀刨過地的?”
要是灰狗子能開口,現(xiàn)在怕不是已經(jīng)抄起板磚,追著她滿山跑了。
直到下午三點多,倆人終于拖著沉甸甸的爬犁,一頭扎進自家院子。
小妮子兩條腿早麻成面條了,走一步晃三下,腳底下跟踩著棉花糖似的。
回來的路,比去時多花了一倍時間——雪厚得能把人活埋,一腳下去,膝蓋全陷進去,拖著幾十斤的東西,每邁一步都像在跟大地拔河。
可一瞅見自家煙囪里冒的煙,心就跟著暖了。
“尋哥,快點走!咱家肉快熏好了,姐肯定蒸了肉包子等著咱們呢!”
李尋也笑著點頭,倆人加把勁,拉得爬犁吱呀亂響。
花花和大黑早等不及,撒開四條腿追上來,可雪太深,它們也像倆滾雪球,跑得氣喘吁吁。
“姐!我和尋哥回來啦——!”
人還沒到門口,嗓子先炸了。
后門“吱呀”一開,秀秀、林青、胡嫂子仨人齊刷刷擠出來。
林青一見人,腿都軟了:“我的祖宗,你們再不回來,我都要報官尋人了!”
花花它們一進屋,甩甩一身雪渣,哧溜鉆回狗窩,連尾巴都懶得搖。
李尋把爬犁撂在院里,擦了擦汗:“昨兒個雪太大,山路看不清,就和小妮子搭了個窩棚,將就了一宿?!?
他又沖秀秀喊:“媳婦兒,帶了倆熊膽,山里沒地兒處理,你先簡單收拾下——這一趟,縫紉機錢穩(wěn)了!”
那大母熊的膽,有拳頭大,沉甸甸的;小熊的,跟雞蛋差不多,純屬添頭。
話音剛落,他眼角一瞥——屋子里,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白璐。
這傻妞,咋又溜來了?
秀秀應了一聲,伸手去接膽囊,剛一抬眼,卻猛地低頭,臉上紅痕刺眼。
李尋眼神一沉。
“等等?!?
他一把扣住秀秀手腕,力道重得她都晃了晃。
“誰打的你?”“啥?打臉?”
小妮子正抱著一包辣條,邊嚼邊偷瞄姐姐的包,冷不丁瞅見秀秀臉上的紅印子,眼珠子“噌”一下就紅了。
二話不說,把背后背了半輩子的獵槍猛地一甩,橫在了胳膊上,牙關(guān)咬得咯咯響:
“姐,誰干的?告訴我名字,我-->>立馬給她腦瓜子開花!”
槍口“啪”一下懟到白璐腦門前,火藥味兒都快竄進鼻子了。
林青嚇得魂都差點飛了,撲上去一把按住槍管:“別沖動!真不是她打的!”
白璐后背一涼,差點腿軟。
這丫頭啥情況?嘴都沒張開,槍先上膛了?這哪是屯子里長大的,根本是炮筒子裝了人形外殼!
秀秀趕緊拽住小妮子的胳膊,又拉了把自家男人:“別鬧了尋哥,真不疼,就是挨了一下,我早跟那倆人說透了,他們下次不敢了。咱別惹事,算了吧?!?
李尋沒吭聲,伸手摸了摸媳婦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