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gè)兄弟,全死了。
個(gè)個(gè)瞪著眼,嘴角歪著,臉上像是被什么東西嚇斷了魂兒。尸體僵得跟冰雕一樣,連血都沒淌出來,像是魂兒剛被抽走,身子就冷了。
爬犁后面,五把56半還掛著,槍管上結(jié)了層薄霜,像誰剛把它們擱這兒,等著下葬。
胡友志瞅著前面頭也不回的李尋,心里猛地一沉,卻又忽然燃起一團(tuán)火。
他咬緊牙,忍著胳膊上-->>碎骨頭似的疼,拼了命扭動身子——那條斷臂早被李尋一棍子敲成渣了,疼得他眼前發(fā)黑,可這會兒,疼反而成了他最后的力氣。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但死,也得拉個(gè)墊背的。
只要尸體被家里人發(fā)現(xiàn),那群混蛋準(zhǔn)得追查到底。李尋不是挺戶他那窩親戚的么?行啊,那就讓那群人,一塊兒給他陪葬!
想到這兒,胡友志連呼吸都帶著血味兒,猛地一掙,朝那排槍挪過去。
邊上張有才,眼珠子一轉(zhuǎn),全懂了。
他沒說話,只是悄悄一使勁,把胡友志整個(gè)人往前一頂,直接懟到槍邊。
趴著的花花立馬炸毛,沖著前面“汪汪汪”叫了三聲,聲音又尖又急。
那一瞬間,胡友志和張有才腦子嗡的炸了。
狗東西!偏偏這時(shí)候叫!
倆人連呼吸都停了,立馬閉上眼,裝死裝得比真死還像——脖子僵硬,嘴角抽搐,連眼皮都不敢顫一下。
可前面的李尋,連頭都沒回。
他聲音淡淡的,像在哄孩子:“花花真乖,回家給你吃半只羊腿?!?
他早知道。
從倆人第一個(gè)眼神飄向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但他沒攔,也沒動。
他就是想看——看他們怎么絕望地掙扎,怎么抱著希望往死里撲。
李尋嘴角一扯,笑了。
花花本來沖過來想蹭他腿,想告狀,一抬頭,瞧見主人那眼神,立馬閉了嘴,乖乖縮到腳邊,搖尾巴都不搖了。
沒人再回頭看。
爬犁繼續(xù)往前,碾著雪,咯吱作響。
后頭倆人,憋著氣,心跳快得像要炸了。
成了!
老天開眼!這傻狗居然沒真報(bào)警!
胡友志喉嚨里咯咯響,手指頭已經(jīng)摸到了冰涼的槍管。疼?管他娘的疼!現(xiàn)在只要能扣一下扳機(jī),他就值了!
他挪到槍邊,手指哆嗦著勾住扳機(jī),壓著槍身,把保險(xiǎn)一推——
“咔嗒?!?
沒響。
他又猛地一拉——
“咔嗒?!?
還是沒響。
胡友志愣了。
“別費(fèi)勁了?!鼻懊胬顚び朴崎_口,“子彈,我早拆了。”
空氣凝固了。
胡友志胸口一悶,一口血噴出來,眼珠子瞪得快裂開。
“是不是很氣?”李尋忽然回頭,笑得像個(gè)鄰家弟弟,“別急,好戲才剛開場?!?
他一拉爬犁,猛地停住。
左手抄起張有才的衣領(lǐng),右手拽著胡友志的褲腰,像提兩條死狗,啪嗒一聲,直接扔進(jìn)前方一個(gè)斜坡下的凍雪坑里。
坑底是硬邦邦的冰碴,兩人滾了七八圈,骨頭快散了。
“好好享受最后這會兒?!崩顚ぢ曇糨p得像雪花落肩。
下一秒,噗通!噗通!噗通!
尸體,像丟麻袋一樣,砸在他們身上。
頭磕頭,腿壓腿,血水濺得滿臉都是。
胡友志張嘴想喊,卻聽見頭頂——
“唰唰唰——”
鐵鍬鏟雪的聲音,一鏟接一鏟,密不透風(fēng)。
土蓋下來,雪壓下來,冰碴子砸在眼皮上,他連吸氣都難。
沒多久,整個(gè)坑口被徹底封死,像埋棺材。
李尋拍了拍手上的泥,又拎起旁邊的雪堆,來回蓋了三遍,連腳印都鏟平了。
抬頭看看天,陰得發(fā)紫,風(fēng)一吹,雪渣子像刀子。
今晚,必然下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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