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天的,誰沒事跳河里鑿冰?。克麑幙商煽簧峡锌撅?。
“那個……我也沒事兒干,要不……我跟著去看看?”白璐小聲插了一句,話里帶著點試探。
李尋心里“哎喲”一聲:猜得真準(zhǔn),這大小姐從小錦衣玉食,就愛玩點稀奇古怪的刺激活兒。
小丫丫也想湊熱鬧,可外面冷得跟冰窖似的,她嫂子死活不放行,生怕凍出個好歹。
林青和秀秀更沒動,家里那群崽子還等著喂呢——兩條小熊、兩只小鹿,一天光吃就造掉好幾斤苞谷面。
最后就他們仨:李尋、小妮子、白璐。
破冰得用網(wǎng),李尋翻出塊舊麻布,找根直溜溜的樹杈,纏上麻繩當(dāng)手柄,再拿細枝子扎成個圓圈,往布上一固定,洞洞漏風(fēng)的“抄網(wǎng)”就成型了。
這冰天雪地的水,一沾手就跟針扎似的。
家里沒叉子,也只能拿這土法子撈了。
仨人踩著嘎吱響的雪,一路溜達到那條河的下游拐角處,才停下腳。
這河面早凍得嚴(yán)嚴(yán)實實,厚得能開拖拉機,唯獨蘆葦根兒那邊,冰層薄得跟紙片似的。
小妮子踮著腳,先小心翼翼踩了兩下,見沒動靜,立馬原地蹦跶起來:“哈!能行能行!”
“別蹦了!真想掉下去???”李尋立馬喝住她,“你當(dāng)河底是棉花堆?掉進去撈都撈不著,活活凍成冰雕都找不到尸體!”
小妮子一縮脖子,乖乖挪到岸邊,嘴上還嘀咕:“就一下下嘛……”
白璐捂著嘴偷笑:這丫頭,長大了還是那副瘋勁兒。
“喂,你不是說來挖嘎啦的嗎?就在這兒挖?”她突然一問。
李尋腦門一黑:誰允許你叫我“喂”的?我叫李尋!
“邊上試試,運氣好一網(wǎng)兜斤?!彼麤]接茬,抄起鎬頭就沖冰面下手。
這玩意兒真不是光靠蠻力就行的,勁兒使不對,冰碴子反震得手心發(fā)麻,半天下來胳膊跟灌了鉛似的。
沒專業(yè)冰镩,只能硬鑿,手指頭都快凍木了。
“尋哥,你以前常來這兒挖?”小妮子蹲在旁邊,百無聊賴地?fù)钢_底的凍土。
“夏天才帶勁兒,”李尋一邊鑿一邊說,“水溫剛上來,你光腳踩進去,一踩到硬邦邦的東西,十有八九就是嘎啦,走兩步就能撿一簸箕?!?
小妮子眼睛唰地亮了,像星星掉進了眼窩。
她在城里,頂多爬樹掏鳥窩、跳格子,哪見過這么野的玩法?山上打兔子,河里撈魚蝦,這哪是過日子?簡直是飛天!
“那夏天你也帶我去唄?我……我不會游泳??!”她趕緊補充,生怕被拒絕。
白璐也眼巴巴地湊過來,一臉期待。
李尋卻直接潑了盆冰水:“夏天?你天天晌午收工都六點,累得像條死狗,連炕都爬不上去,還想出來玩?”
倆丫頭瞬間蔫了。
剛才還覺得冷得發(fā)抖,現(xiàn)在一想到三伏天跪在地里掰苞谷,背被曬脫皮,汗珠子砸地都能砸出坑——這哪是玩?這是受刑!
白璐低頭瞅了瞅自己那雙白生生的手,指甲蓋都透著粉:“我……我真能干動農(nóng)活嗎?”
小妮子也不吭聲了,悄悄瞄了李尋一眼,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湊到他耳邊,細聲細氣問:“尋哥……你能不能也給我弄個獵戶證???你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能扛得住地里的活兒嗎?”
聲音不大,但白璐耳朵尖,立馬豎起來偷聽。
“別做夢了,”李尋白眼翻上天,“給你姐辦個獵戶身份,我已經(jīng)把臉皮都磨薄了,還得賠上好幾斤野豬肉給人家當(dāng)‘孝敬’,你當(dāng)隊部是開善堂的?”
“我靠……”李尋心里暗罵,“我上山扛回一百斤肉,三成得交上去。剩下七十斤,夠一家吃半年?那可是整整三十斤肉啊!”
要是他倆都是獵戶,那就不是一個人算賬了。
得把獵物平分,他和秀秀各五十斤,再扣掉三成上繳隊里。
這么一算,差別就顯出來了。
有秀秀,跟沒秀秀差不多。隊里看他面子,純屬照顧。
這份人情,遲早得還。
可要是再塞個小丫頭也去當(dāng)獵戶?
那肯定有人要炸毛了:“這啥情況?!”
小丫頭倒沒多嘴。
姐夫都安排妥了,她樂得清閑。
白璐這邊倒是一聲不吭,心里門兒清。
人家小妮子有李尋罩著,干輕省活兒不犯嘀咕。
總不能自己哭著喊著要下鄉(xiāng),轉(zhuǎn)頭又求人開后門躲重活吧?
想想都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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